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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可要很辛苦了。”

农人用力点头道:“是,但总归有条活路,乡中如今也富裕起来了,大王派了人治沟渠,开垦了不少田地,乡中的大家都是按出力多少分了的……唉,他怎么就起兵谋逆了呢,他也是有功劳的,不知能不能将功折罪……”

拓跋焘笑吟吟地并不说话,听着农人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连串,附和了几句,便同他道别了,临走前农人还送了他一串糍粑,说是聊得投契,拓跋焘倒也照单全收,将怀中随身携带着的肉干同他做了交换。

他牵着马去往江陵城的城门,在守门卒的注目下悠然穿过门洞,走入城镇。五月正是追肥的季节,载着粪肥的车马带着冲天的臭气来往在道路之间,路人们都嫌恶地捂住口鼻,避让在一边,拓跋焘歪头看着这荆襄,听着运粪人在车上一闪而过的闲聊。

“不知大王日后会怎样哟……”

“他怎就那么糊涂哎,好好地当大王,我们都拥戴他的。”

拓跋焘按了按头上的斗笠,慢悠悠地行走着,很快远离了臭气熏天的城门口,来到了贵族居住的区域。他没有拐弯,一直往前走去,很快在城北看到了刺史府的大门。

他牵着马慢慢走过去,守门的士卒看到他,热情地道:“郭将军,今日又去探田间了?”

拓跋焘笑道:“是啊,今日人多吗?”

士卒挥了挥手,道:“比昨日少些了,将军治政辛苦了。”

拓跋焘无奈地笑了笑,“大王如今生病,府中官吏又锐减,我只能代劳一二罢了。”

他将马寄存到了马厩处,顺着道路慢慢行走着,但他并没有前往府吏们治政的地方,也没有前往军府,而是走进了牡丹花园,穿过小道,来到了燕寝门口。

他对守在门口的士卒道:“进去禀报大王,我来见他。”

士卒应声入内,不片刻后出来道:“将军,请入内吧。”

拓跋焘点了点头,信步走了进去,刘义康坐在屋中,门扉大开,面前摆着一张书案,案上摆着书卷。

拓跋焘错眼一看,便看到了卷首的《淮南衡山列传》几个大字。他挑了挑眉,道:“大王的确该多看看史书。”

刘义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片刻后低下头,笑了一声。

“本来不想见将军的,但恐怕这也由不得我了。”

拓跋焘盘腿坐了下来,一手支颐,悠然道:“我说过我会来再见大王,我只是来兑现承诺罢了。”

刘义康冷冷道:“我以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拓跋焘笑了,“大王难道不想对我自辩?”

刘义康骤然抬头,亢声道:“我受人牵累,沦落至此,你要对我动手,就尽管动手,阿兄对你下了什么命令,你尽管做就是了!”

拓跋焘嘿然一笑。

“大王觉得自己是受人牵累?”

“难道不是吗?”

拓跋焘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大王敢指着蒋山发誓,你对此事当真毫不知情,天地可鉴吗?”

刘义康一下子哽住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拓跋焘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王自己都不敢立誓,我为何要相信你同他们没有牵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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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盯着拓跋焘,“你诓我?”

拓跋焘笑道:“不可以吗,大王对我有敌意,我自然得用些手段。”

“你手握我的生杀大权,想怎样就怎样,何必戏弄我!”刘义康怒道。

拓跋焘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曾消失,“大王既然对这些事不是全然不知情,就总归有一个放任的罪名,这是不能容忍的,你自己也清楚吧。”

刘义康哽了一下,一时并不说话,片刻后才低声开口:“我……我什么也没做……”

“对,你什么也没做。”拓跋焘的笑容变淡了,“但你错就错在了什么也没做上面。”

他看着刘义康,声音像是响尾蛇拍打着沙砾,冷淡中带着些颗粒感,“你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却因为怨望,而放任了他们壮大自己的势力,你以为这样做可以报复你的兄长,事到临头又没有魄力将他们一举拿下,你甚至没能保护好你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什么也得不到。”

刘义康的眼睛微微泛起了红,他圆圆地瞪着眼望着拓跋焘,喉间几乎要泛起腥气,“那我能怎么办,我——”

“你有很多办法,你可以斩断你的怨恨,在一开始阻止他们,也可以调集你信任的部众,与他们相抗衡,而事到如今,你什么都没有做,却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觉得……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就为了你的怨恨?”

刘义康低吼出声:“你又知道什么!你这个寒人!”

拓跋焘静静看着他。

刘义康喘了几口粗气,冷笑了起来,“你倒的确有个便宜兄长,但你们又能有几分感情,怎么知道骨肉亲情的难处?我明明是兄长的亲弟,可事到临头,竟然连那些庶民都比不过……这凭什么?他凭什么为了一些无关之人,就将我贬谪至此?!我做得是过激了些,可那是为了国家社稷,他……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拓跋焘没有说话,刘义康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难道想不明白也有错吗,我凭什么要妥协?”

拓跋焘轻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说大道理给你听,也根本没用,”他淡淡道,“只是如果是你兄长,他大概很希望我能给你讲清楚,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好了。你有骨肉至亲,那每一个黎庶何尝没有,人人都想让自己的亲人活得好好的,为此要团结一致,国家才能因此凝聚起来,是故亲吾之父以及人之父,亲吾之兄以及人之兄,而天下之父子兄弟莫不亲矣,国家并不是一个宏伟的概念,它是由很多细微的具体的人组成的。”

刘义康冷笑道:“那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好了。但那又如何,我贵为亲王,难道与庶民等同?”

“自然是不同,可你不能因为不同,而不把他们视作人看待。”

“我的政令,纵然急躁了些,但对他们也不是没有好处,既然大家都能得好处,凭什么他就觉得我做错了?”

“可你并没有想过,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人会因你的急躁对你失去信心。人无信不立,你既然贵为亲王,就更要顾虑全面,才能让人信服你的确是在为他们考虑,可你不屑考虑他们的处境,只想着自己青史留名。你依赖于那种你能处理一切,你很重要的错觉,为此沾沾自喜,可这种重要原本也并不是供你炫耀的金妆玉面,它的背后是你必须要奉献自我为这些供奉你的人考虑的责任。”

“我为何要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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