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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话也敢说。

“臣只是觉得,凡事当有制衡,才能称得上妥当。”

刘义隆沉默地看着他。

这句话其实很对,刘义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如果他没有遇到拓跋焘。

这个人教会了他很多事,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掌控的安全范围而对一些事情强加制衡,只会损伤这些事物真正能够发挥的作用。他从不是为了自己而去做的这些事,又如何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去采取所谓的制衡呢?

他根本不需要制衡他们,他只需要知道他们和他是同路人,那也就够了。

其实这样的质疑来得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晚,他以为他们会更早发难,但是也许是他对待拓跋焘并没有超出界限的外在表象,也许是因为他的威信到底还在,许多人并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意思,刘义隆也并不关心他们心中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要他们不说,他就当作不存在。

但如今看来,他也必须要早做准备了。

他看着徐湛之,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孝源以为自己比之庄青翟如何?”

徐湛之脸色一变,道:“不敢自比。”

庄青翟乃是汉武时的丞相,与张汤相斗,两败俱伤,这话毫无疑问就是在隐喻他只知争斗,不做实事。

刘义隆却没有停歇,淡淡道:“不谈庄青翟,便是张汤,也不见有胆子污蔑卫霍,太史公说卫青柔和媚上,李敢触鹿而死,但有他们在时,匈奴安敢南犯?可见世事并不只以制衡为要,李氏望族,却也不比马奴之子有用。”

徐湛之的脸色一时间又红又白,好不精彩,刘义隆的目光并不凌厉,只是浅淡地注视着他,但不知为何,徐湛之却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俯首道:“臣有罪。”

“你有何罪?”刘义隆反问道。

徐湛之咬了咬牙,“臣妄测圣意。”

刘义隆看着徐湛之,片刻后微微地笑了。

他淡然道:“孝源,圣意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因为朕要的并不是他人的迎合和体贴,朕要的是看到实效,你与其一心为君,不若一心为国,你们做事,只要是为了事,就都是可以容忍和接受的,纵使冒犯了朕,朕也愿意接受意见,因此,你今日表现虽不甚好,朕却也知道你的心,所以……”

“臣往后不敢再犯此错!”

“这些话,往后我们也不必再提,你说是吗?”刘义隆笑了。

徐湛之俯首在地,并不动弹。

刘义隆忽然觉得有些没趣。他知道徐湛之其实是在揣测他的心理,试图扳回一城,可是他早已经过了需要被揣测的那些不安的时刻,时至如今,他哪里还有工夫去在意这样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给拓跋焘回信呢。

不……与其给他回信,倒不如真的做些什么,去帮助他,为他清扫障碍,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实现他们都想实现的那些目标。

这样想着,刘义隆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他无意再同徐湛之多话,挥了挥手,便再顾不得他,就此起身准备前往含章殿,批阅奏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生就是要先扬后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平城,西宫云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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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吹拂着殿前的毡帘,一缕寒风漏了进来,但室内的人并没有,或者说无心去在意这寒风。

拓跋熙匆匆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每踱步一次,便看一眼手中的奏疏,看着看着,他又生气地将奏疏扔在地上,片刻后又捡起来,苦思冥想地看着。

崔浩掀开毡帘,走进殿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陛下何故为此心神不定之态?”这位权势无边的崔司徒笑语殷殷地说道。

拓跋熙唉声叹气,持着奏疏来到崔浩面前,将这奏疏递给了他,道:“难道崔卿还能高枕无忧吗?”

崔浩低头看了一眼那奏疏,上面果不其然是写着冠军将军郭焘关中大捷之事,他不由得微微一哂。

“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难道陛下急了,那郭焘就不会再稳守关中,北瞰我朝了吗?您在他手中吃过大亏,自然应该知道他不是简单人物。”

拓跋熙恨恨说道:“我知道崔卿的意思,我便是看他不顺眼。”

崔浩笑了,“这倒也无妨。”

他到底是认认真真地对着拓跋熙行了一礼,而后循着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冬日苦寒,他穿着得厚实,茵席上也铺了厚厚的皮毛垫子,因而他倒也没觉得冰寒,安然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抬头看拓跋熙,“陛下如此急切,实在是不应该,您且不必如此焦虑,坐下来,臣同您好好分析一番情势才是正理。”

拓跋熙也知道自己有些太着急了,无奈地看了崔浩一眼,才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主座上,没坐稳几息,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南方国势愈发鼎盛,竟连长安都收复了,我等若是再不采取行动,难道要等着他们西击凉州,串联东西,最后蚕食胡夏和我们吗?”

崔浩从容地笑了。他虽然是紧赶慢赶赶过来的,但是在拓跋熙面前,他一向是保持风度要紧,毕竟这才是这位陛下最在意的事情。

他悠然道:“陛下难道觉得,长安的收复是南朝国势的鼎盛吗?”

“难道不是吗?”拓跋熙反问道。

崔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是,可若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何不自洛阳北渡,如当初的桓元子(桓温)那般北击邺城,克复中原?他们去长安,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

拓跋熙一怔。

崔浩淡然道:“如今我朝几十万控弦之士,他们再是胆大妄为,那郭焘再能以少打多,也不曾撄我朝锋芒,当初洛阳河内之战,尽管我们损兵折将,却也称不上伤筋动骨,只是失地而已,难道我们就没有机会抢回来吗?想来那郭焘也知道我朝人多势众,不敢来犯而已。”

拓跋熙皱眉道:“可他们到底打下了长安。”

“那又如何?区区胡夏,自赫连勃勃死后,他们已无名将,一城一地之战,自然也比不过那郭焘。但如今看来,那郭焘再是能以少打多,也强得有限,他人少,所以能够杀伤的我们的人就少,况且一旦没有了骑兵,他也一无是处。如今他在长安,就更是妙极了,这岂不是说,洛阳只剩下檀道济这个垂垂老矣的守将了?”

拓跋熙的眼睛骤然一亮。

“司徒的意思是——”

“依我看,我们抢回来的时机该就此到了才是。”崔浩笑道。

拓跋熙点了点头,当即沉吟着分析起了如今的境况,“长安被克,关中平定,那郭焘定然要守备关中,或是进军陇西,此时此刻,我们无论是西攻胡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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