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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四月十六日,拓跋焘安排薛安都进军薄骨律城,并将度洛孤派往了他军中,以劝降镇守当地的赫连乌视拔,在四月十七日,毛修之跟着后续的部队抵达了统万城之后,他便领着三千步卒,乘船自无定河出发,在七天后抵达了潼关,顺手还劝降了据守夏阳的赫连乙斗。
至此,战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拓跋焘也收到了陇西的消息——沮渠牧犍到底还是听了他的,率兵进击,击溃了叱干阿莫的四万大军,占据了上邽。而宗悫则攻打到了泾原的陇东郡,正回军再去打豳州,他没有贸然翻山追到高平,与沮渠牧犍的大军相冲突。
在他回到长安的时候,刘义隆的任命也下来了。他任命毛修之为灵州刺史,任命他为北秦州刺史,而北雍州刺史,他则派了一个拓跋焘也意想不到的人过来——衡阳王刘义季。
他在元嘉九年均田令实施之时出镇了南徐州,此时此刻,也差不多到了调任的时候,宗室出镇,毫无疑问是极为重视长安的表现。
刘义季也并没有拖沓时间,轻车快马在四月二十九日抵达了长安。如今他也是二十一岁的青年了,看起来挺拔如修竹,拓跋焘眼尖地看到了他骑马的侍从身边挂着的笼子,里面传来一声恹恹的狸奴叫声。
见拓跋焘的目光望了过来,刘义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郭将军见谅,有鱼他实在是离不得我……”
拓跋焘哈哈笑了出来,“这也没什么,想当初在荆州,它将你找回来,也是立了大功的。”
刘义季当时是昏迷着的,但事后也知道是拓跋焘救他回来的,当即会心地一笑。
刘义季到来之后,王玄谟终于可以将长安的政务托付给他了,拓跋焘也只是又去见了他一次,将韦氏、杜氏等之中谁人得用告知了他,刘义季虽的确带了些南方士人过来,但长安毕竟太大,他还是来者不拒了。
“我正要在此地实施均田令,需要许多人手,”他叹气道,“只有实施了均田令,才有可能招到兵户,若是依赖司州的兵马,只怕是根本无力承担长安的防务。”
拓跋焘点头道:“这是正理。”
他将整个关中他所知道的事务,方方面面都同刘义季说了一遍。
在五月初四,拓跋焘则接到了刘义隆的书信,他让他派人将赫连宗室带回去。随信附上的还有一条长命缕,拓跋焘知道刘义隆的意思,端午节快要到了,这是他的礼物。仔细想来,他有一年多没见到刘义隆了,时光竟有这样漫长。
但送回赫连宗室也的确是正事。投降的赫连宗室可不方便再停留在此,若是他们振臂一呼,实在很难断定会不会引起乱子。
拓跋焘看着信件,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
五月十五的时候,梅雨如期降临到了大江流域。在江水之畔,建康城于雨雾中无声伫立着,飞燕掠过薄烟般的绿柳,回到檐下的巢穴中抖了抖羽毛。
刘义隆抬头看向檐下的雨燕。
“阿奚,芙蕖当是开了吧。”
一旁侍立的阿奚点了点头,“奴婢前几日去看了,天渊池中的芙蕖已经有花苞了。”
刘义隆起身道:“我们去看一看吧。”
阿奚有些惊讶,“陛下,如今正下着雨……”
“不碍事。安排小些的采莲舟,我去摘上一两枝来。”他想取花瓣花蕊做一些书签,着拓跋焘遣来送赫连宗室的人带回去。
阿奚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他隐约猜到了刘义隆的想法,最后到底还是为刘义隆安排了船只。
于是半个时辰后,刘义隆上了采莲舟,阿奚在他身后为他撑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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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在莲叶丛中行进,刘义隆目光逡巡,落在了一朵花上,便指挥宦者划过去,他则走到了舟头,也不管自己淋到了雨,持剪刀就将那枝花剪了下来,他将剪刀往后一递,持着莲花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再摘一些吧,殿中也可插上,再送一些给英娥。”
“陛下,莫要淋了雨……”
刘义隆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岸上忽然遥遥传来声音,“敬禀陛下,长安来人,已至西掖门!”
刘义隆微微一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叹息了一声,心想一枝倒也够了,不能为了这些小事误了正事,当即下令返回岸边。
船只很快划了回去,他登上了岸,乘上步辇去往了含章殿。他没有多问来人是谁,既然是拓跋焘的人,他便也都报以信任,但他至少要先去将花放回去。
然后他看见了薄薄雨雾之中,站在檐下的那个人。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过来,对他咧嘴一笑。
竟然是拓跋焘本人。
刘义隆强行按捺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匆匆下了步辇,来到他身边看了看,拓跋焘却并不由得他打量,很有眼色地俯身行礼。
“我们进去说。”刘义隆丢下这么一句话,进了含章殿,还不忘让阿奚撤去所有侍者。
直到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刘义隆才凝重地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亲自回来——”拓跋焘却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他上前来到刘义隆的面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他抱住了。
刘义隆一下子窒住了,不知为什么,感受着他的怀抱,他的脑海竟然是一片空白。他听见了拓跋焘胸腔中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佛狸伐……”
“长安无事。”他听见拓跋焘低声道,“你阿弟处理事情处理得很好,他与宗元干、薛休达都很好。我便想着,我也该回来见见你了。”
刘义隆还欲再说什么,拓跋焘却牢牢按着他。他挣扎了一下,随后安静下来,靠在拓跋焘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低低叹息了一声。
拓跋焘写信给他,说已经派了人回来的时候,他从没有想到过他会自己回来,他想斥责他,却又分明地察觉到了,自己心中其实是为他的归来感到雀跃的。
他信任拓跋焘,他既然说没有事,他也不会怀疑,说到底,他也只是谨慎惯了而已。
良久,拓跋焘松开了刘义隆,退后一步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刘义隆定了定神,问他,“你怎么会想到要亲自回来?”
拓跋焘略有些委屈地道:“我难道不能回来见你吗?”
刘义隆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气。
“可以,只是……”
“我很想你。”拓跋焘低声道,“我们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若是这次不来,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
刘义隆心中一软,拓跋焘已经被他任命为了北秦州刺史,若是在关中就任,整治当地,的确很可能长久不回建康,到了那时,他们相见只怕会变得很难。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怕出什么事……”
“如果有事,我才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