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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着他能多陪伴他一会儿,但他也清楚那个人天生属于辽阔天地,该去挥洒他无尽的天才,世间有了他才有了光亮,这一切希冀只是他忧郁的不安而已。
他该做的是守好建康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疲累了有一个地方可以供他休憩。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回台城吧,太子最近事忙,学业恐怕也不太上心了,朕也得好好问他一番才是。”
阿奚笑道:“殿下素来勤恳,想必也是不差的。”
刘义隆没有说话,他默不作声地登上了车,辂车辘辘行驶开来,向着台城的方向而去,花费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抵达了太极东堂。
刘劭早已经等候在堂下了,他素来有分寸,这一点上,刘义隆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他安坐到了堂中,不过片刻,他的儿子便方步正视地进入了堂中,面对刘义隆,他一丝不苟地行了礼,直到刘义隆说免礼,他才恭谨地来到坐正了身体。
“还是老样子,休远,为父先来问一问你的学业。”
这一次见面是父子两个的例行见面,刘义隆一开口就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刘劭闻言,点了点头,道:“请阿父垂问。”
“我听闻你读到了《管子》,则身不善之患,毋患人莫己知,何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应该忧虑自身的不善,而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
刘劭想了想,道:“知人者知也,自知者明也,丹青珠玉,隐之山渊,而民知取,故自强者天强之,自省者天任之。”
他引用了一句《老子》中的语句,又化用了《周易》,刘义隆听到,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了几句《管子》中的典故,见刘劭都能答出来,便欣慰地笑了,“休远素来聪慧,我也便不督促你的学业了。”
刘劭笑了笑,问道:“听闻阿父近来食欲不振,儿颇为忧心,不知圣躬可安?”
虽然这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但刘义隆还是很高兴刘劭会问到这件事,他和蔼道:“都是些积年的小问题了,休远不必挂怀,为父已吃了些药,近来也好多了。”
刘劭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愿为阿父奉汤药。”
刘义隆挥了挥手,道:“有阿奚在呢,何用你来,你顾好自己的事也就是了。”
见他这样说,刘劭也没怎么坚持,当即道:“谨遵阿父之命。”
刘义隆有些开心刘劭懂事,又觉得有些失落,若换作当年的刘义康,定然要坚持到底的,刘劭和他之间到底是隔了一层袁皇后的恩怨,并不亲近,想到这里,刘义隆也叹了口气,问道:“你母亲近来可好?”
刘劭垂首道:“儿前些时日去见母亲,她也颇有些消瘦。”
刘义隆关心道:“你说话有用,要劝她好好加餐饭。”
刘劭温文道:“儿知道,已劝过母亲了。”
刘义隆见状,也知道再说下去用处不大,于是又叹息了一声,道:“好了,近来事多,你若是有难处,便同为父说一说,为父看一看能不能为你解决。”
刘劭恭声道:“雍州土断一事,儿正在写策案,写好了便先来同阿父商量一二。”
“辛苦你了,如今各方未定,长安的政令也要我们费心,只有统筹好了大局,才能稳定住新打下来的土地。”刘义隆怅然道,“如今诸士族不愿前往关中,以之为苦差事,就不是好事。”
“长安有衡阳王,阿父不必忧虑。”刘劭劝慰道。
刘义隆道:“虽有他在,但很多事还要我们这边处理,那里胡人遍地,就不能以汉人土地简单视之。”
刘劭抬头看了看刘义隆,又低头,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了口,“阿父,儿有个想法。”
刘义隆一怔,垂首看向他。
刘劭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道:“儿觉得,若是要治理胡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胡汉分籍而治?如此一来,胡人牧马,汉人耕作,相得益彰,也是好事。”
刘义隆皱起了眉,声音微微沉了些,“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刘劭犹豫了片刻,道:“是儿不成熟的想法……”
刘义隆摇了摇头,语调变得认真了起来,“休远,我不知你是从哪里有的这样的想法,可这不可行。关中当地,胡人与汉人通婚,早就千丝万缕,不可断绝,并不是所有胡人都牧马,所有汉人都耕作,而更有胡人汉化日久,早就与汉人没有什么分别,你要将他们分籍而治,难免是在割裂胡汉之间的融合,更容易产生贵贱之别,这岂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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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劭咬了咬唇,争辩道:“儿只是觉得,胡人纵然汉化,也生性残暴,关中若是出现动乱,不将胡人分隔开,岂不是极易引起动荡?”
刘义隆抬高了声音,“你岂能这么想?胡人与汉人有的并不是天性的不同,而是观念的不同,长安的现状证明了胡人也可以平静耕作,岂能为了莫须有的动乱因噎废食,民为国之本,体恤百姓,百姓就会拥戴你,你真心待胡人,他们难道会生出反意吗?”
“焉知对方不是养不熟的狼?”
刘义隆被气笑了,他哼笑了几声,收敛起容色,郑重看着刘劭道:“休远,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如今有机会让这些人得沐华风,为何要拒绝他们,否则我们为什么要打下这些土地?此事不可行,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刘劭沉默地垂下头,最后叹了口气,道:“儿知道了。”
刘义隆又补了一句,“今日也记得去拜见一下你母亲。”
“儿省得。”
刘劭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太极东堂,刘义隆坐在那里,胸膛起伏了几下,最后平息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暗暗想着,刘劭还得再认真教导一下,让太子太傅给他加一些讲仁心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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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劭离开了太极东堂后,转道向着太极殿后方走去。一名小宦者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黄门吏部郎殷淡致信您,请不往长安。”
刘劭冷漠地道:“没有听见父亲说吗,以前往关中为苦差事,不是件好事,他想让我往枪口上撞吗?”
“那……那回绝他?”
刘劭冷笑了一声,道:“让他好自为之。”
他沿着小道,穿过了内殿宫门,过了式乾殿、显阳殿,很快来到徽音殿前。
他的神情淡然又平静,并没有再有什么恭谨之色,来到殿前,宫娥们见到他讶异了一二,却也没有通传,刘劭就这样进入了殿中。
他穿过门的时候吩咐了一句:“你们退下,我和母亲说说话。”
宫娥们低声应是,刘劭满意地笑了笑,拐过了帘幕,来到最里间。
袁齐妫正坐在那里做着针线活,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刘劭,便不声不响地低下了头。
刘劭懒洋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