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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来使受罗,于六月二十日抵达姑臧城,代魏来使拓跋崇、独孤娄,于七月十五抵达姑臧城,如今再加上宋使,倒是格外热闹了。”

袁淑沉默地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神情。

“拓跋崇……独孤娄……”

沮渠牧犍表现得格外有耐心,“宋使意下如何?”

袁淑骤然抬头看向沮渠牧犍,问道:“也就是说,凉主是受制于代魏宗室的胁迫,故而不曾立即答应我国了?”

沮渠牧犍心中暗骂,胁迫他的明明是这些宋人,他们竟还能大言不惭说代魏胁迫于他,但宋人向来如此,为了塑造一个表面上的和平,能找出无数种借口,倒也是他们的风格了。

这样想着,沮渠牧犍倒也配合,“代魏提出了些鄙人不能接受的条件,无论如何,鄙人还迟迟没能与他们周旋完毕。”

事实上,沮渠牧犍就是在特意等着宋使的到来,看看他们的态度,再决定自己的去向,如今看来,宋使咄咄逼人,他也实在没办法就此答应,只好看看宋使和魏使之间会有怎样的碰撞了。

袁淑闻言,倒是好整以暇道:“既然如此,下官倒是有兴趣会会那代魏使者,看看究竟是如何难缠,竟令凉主如此为难。”

沮渠牧犍假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晚宴,鄙人便来替诸君接风洗尘,更邀代魏、柔然使者前来一叙!”

袁淑转头看了颜师伯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低声应道:“下官无异议。”

袁淑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下官倒也有一个请求。”

沮渠牧犍好奇道:“什么请求?”

袁淑不疾不徐道:“护送我等而来的陶军主,下官也想请他入席,他一路护送我们,颇为辛劳,今正该酬谢他一番才是。”

沮渠牧犍虽然不解其意,但邀请一个军主,到底只是小事,于是当即点头道:“可,既然如此,鄙人今晚便诚候宋使的到来了。”

袁淑笑道:“必当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晚宴是在明光殿中举行的。太阳西沉之际,殿中就亮起了有着淡淡乳香气息的烛盏,一张张摆放着葡萄酒与夜光杯的席案放置妥当,与会的客人也依次抵达了。

最先到的是柔然使者。柔然并没有什么物产与美食,如今能在凉州享受一番,柔然使者也是十分乐意,反正他们不通汉语,今日兴许有什么明枪暗箭,但决计波及不到他们。

然后是魏使。他们早就在昨日得知了宋使即将到来,事实上,这个宴会沮渠牧犍也事先和他们通过气,正使与副使商量过后,都觉得这场宴会非来不可,他们也需要试探刘宋的动向,以及宋使此来的目的。

高大通明的殿宇之中,很快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

见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沮渠牧犍也不再多等,径直在明光殿现了身,魏使和柔然使者见状,都起身离席,向他行礼致意,凉州国陪侍的官员则郑重行礼,沮渠牧犍笑着按了按手,众人便坐了下来。

沮渠牧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宋使一方空着的三个席位,目光很快落到魏使身上,温声问起了对方这几日饮食起居可还习惯,众人寒暄了整整一刻钟,殿外才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宋使是最后到的。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宴会的时间距离他们安置下来也才隔了一个时辰,他们也需要整饬一番。

但此时此刻,身着南朝袍服的三人却好似根本不在意迟到失礼一般,悠闲平静地走进了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但并没有人说话,两名魏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名身材高大的宋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迷茫。

并不是因为这宋将有多威猛,只因为他的长相与一个人太过相像。

北魏的太祖皇帝,道武帝拓跋珪。

可这怎么可能,又怎么会如此?

其中一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铁青,另一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到底知道身在凉州,不能失态,于是伸手捏了捏先前那人的手臂。

“殿下。”

“你看到了吗,他,那个人——”

“殿下,莫要失态!”

先前那人脸色变了变,到底还是咬牙低下了头,努力遮掩自己的异样。

三名宋使依次落了座,凉州的大鸿胪笑道:“贵使莅临,蓬荜生辉,今设良宴,以飨嘉意,幸见贵使赏光。”

身着朱袍的宋使正使礼貌地拱手致意,道:“劳君相迎,示我周行,饮食宴乐,酌言酢经。”

他一开口,便显出了不同,一句话引用了不知多少个典故,通读经史之辈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精神一振——不愧是文脉相传的刘宋。

沮渠牧犍当即笑道:“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袁侍郎之言,令人胸臆尽开!”

两名魏使对视了一眼,那名坐于副使之位的人道:“倒要请张鸿胪引荐一番了。”

大鸿胪张导当即笑道:“这是自然。”

于是双方又叙过了姓名,魏使和柔然使者的姓名也就此被宋使得知——正使乃是陈留王拓跋崇,副使则是冠军将军独孤娄,柔然使者受罗则是吴提可汗的近臣。

“这两位乃是宋国的散骑常侍袁淑袁阳源,以及奉朝请颜师伯颜长渊,分列此次使凉的正副使。颜奉朝请虽是文人,却也会些武。”张导又向拓跋崇和独孤娄介绍起了宋使,独孤娄抬头,但见袁淑面目含笑,颜师伯正襟危坐,而那名一看就是武将的,长相与拓跋珪极为相似的宋将则在左顾右盼。

“这位壮士是——”他故作疑惑地开口问道。

张导看了一眼那宋将,当即笑道:“这位乃是护送袁侍郎等人过来的陶花石陶军主。”

拓跋崇连忙给独孤娄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独孤娄却面不改色道:“倒是壮士,不意宋人中也有这等人物。”

袁淑微微一笑,道:“我朝正朔,人心所向,何人不会归附?”

沮渠牧犍和张导互相之间递了个眼神——这倒是解释了这陶花石为何会是个胡人长相,他若是刘宋与北魏之间对战时归降的人,那倒是寻常事,这样一看,刘宋倒是颇有些意思,即使是这般的胡人,都能做到军主之位。

袁淑的回应实在是一针见血,拓跋崇和独孤娄并不长于口舌,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好在独孤娄机变,很快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宋人倒的确喜欢诱我朝边民,因土立州,招引亡命,倒是不懂得何谓分疆画境了。”

他三言两语,将可能被引向德政或胜绩的话题回到了疆境之扰上,既让宋使无处发挥,又提醒了沮渠牧犍刘宋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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