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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低头看着他,这位昔日的下属眉目还是如以往的记忆里那般平淡普通,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竟有些想笑,既是笑自己,也是笑他们。
他也曾像他们一样,不明白很多事情意味着什么,只是享受着立国带来的权力,而忽视了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他真的淡淡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不在乎你们的拉拢?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了,因为我的名字叫郭焘。”
一开始独孤娄有些困惑他为什么要开口提名字,但这一切疑惑终结在这个名字出口的那一刻。
他陡然意识到了这一切徒劳的原因,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出了一个弥天的大笑话。
如果一个名字足以成为借口,那这个名字只能属于那个夺取了河洛、关中、胡夏的将军。
而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对鲜卑恨意十足的将军,又如何会归顺他们?
……不,不,这根本不是重点。
独孤娄惊骇地意识到了,自己见到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一切恐怕都是有预谋的,他是故意表现出的恨意,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恐怕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机械!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他以为对方是“陶花石”的那些说辞说服?纵然他考虑深远,极为看重他,但怎么能比得上“郭焘”?
这是一场阴谋,这是算计,宋使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刹那间,独孤娄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他也意识到了,这个局注定了他必然的失败。
一股悲愤之气从他的心头涌起,他意识到了,郭焘竟然真的是拓跋宗室,以他的惊才绝艳,他什么不能做到?若是他没有去做,说明他从来不曾将代魏的国祚和权力放在眼里,可难道南朝难道给得了他无上的坦途吗?
“你明明是代魏宗室,为何竟为南朝效力?”
拓跋焘淡然道:“因为一开始他们给了我一张黄籍。”
独孤娄被气笑了,他大喊道:“你为何还要戏弄于我?难道你觉得你在大代仅能止步于此吗?刘宋能给你的,大代什么给不了?你真的以为南朝人会真心接纳你这个异类吗?”
可他没有机会再说下去了,因为拓跋焘的刀穿透了他的喉咙。刀尖从他的颈椎后透出,带出了一丝红红白白的血迹与骨茬。
拓跋焘的声音响起了。
“我可没戏弄于你,就是因为那张黄籍。没错,我是个异类,但你绝不会知道我是为何成为异类的。南朝人的确不都是良善的,可我不在乎那些,这种所谓的同类能带给我的东西,我早就体会够了,所以你们也罢他们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就是我,我和我的同伴会互相挑选,这牵绊并不是凭借威逼利诱就能形成的,不懂得这些,你们就也不过如此,因此这世上能与我互相依靠的人绝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你们。”
他知道独孤娄决计再也听不到这句话,可他还是缓缓说完了,“所以,各为其主,我亲手杀你,以示尊敬,要怪就怪你们从不看史书,不知道我就是来杀你们的吧。”
?
将刀从张导的身体里拔出来之后,颜师伯并没有耽搁。外面还有袭营的魏军,这也是杀招,倘若应付不当,只怕会出大问题。
他匆匆转身离开房间,屋外并没有人,想来所有人都去御敌了,他也不曾逗留,很快出了院落,向着营门口走去。
民夫和仆役们面目惊惶地聚集在内侧,见颜师伯走过去,有人开口问道:“颜副使,魏人怎么会来攻我们?”
颜师伯头也不回地答道:“他们蓄谋已久了,你们不必担心,我们都有准备,你们自己卸下的那些甲胄箭矢,难道不知道一切尽在我们掌控中吗?”
听到这话民夫们倒是略放心了些,也不再追问,颜师伯便匆匆来到了防线的后方。
此时此刻,营门紧紧闭着,后面堆放着一些重物——此时此地实在难以找到磨石。魏军的箭矢从木栅栏后面飞越了过来,士卒们正持着木板充作盾牌作为抵挡。
袁淑站在大后方,听见脚步声,便转头看了过来,见是颜师伯,当即露出喜色,“解决了?”
颜师伯点了点头,道:“人已杀了,袁侍郎,你快些回去,这里危险,我要做一番布置。”
袁淑问道:“可有把握?”
颜师伯笑道:“郭将军曾对我说过这拓跋崇的性情,我已有些想法了,侍郎勿忧。”
袁淑知道自己不长于兵事,也并不干涉,甚至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往回走去。
见他离开,颜师伯这才沉着地转头看向前方,牙兵凑了过来,问道:“颜副使,我们现在怎么办?”
“弓箭手不要停,所有骑兵随我来,刀盾手将后排的木栅栏移到前两排营房之间的过道这里,将过道堵起来,让民夫和仆役撤到主营房后方去,再给我找一匹马来。”颜师伯吩咐道。
牙兵当即领命下去,弓箭手们拉开硬木弓,又一片箭矢射了出去,刀盾手们趁机开始搬动木栅栏。
所有人都知道情势紧急,因此动作都是飞快,如此一盏茶的工夫,木栅栏已经被撞得歪歪扭扭,颜师伯当即下令道:“弓箭手撤往营房后方的木栅栏后,待魏军一过,即刻射击!再分十名骑兵,埋伏在主营房前方。”
他自己则上了马,取了一把弓,招呼骑兵们来到快要被撞倒的木栅栏后方等待起来。
“等魏人冲进来,我们边射击边往后撤,我喊什么你们就跟着喊。”
“喏!”
不过片刻,这本就不甚结实的栅栏就轰然倒下,魏军骑士们踏着倒下的木柱冲了进来,颜师伯夷然不惧,举弓便射,射完之后一边领着骑兵们后撤,一边高喊道:“张导已死,袁淑在此!”
士卒们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高喊起了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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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一边往后撤退,一边有骑兵小声问道:“颜副使,我们喊这个做什么?”
颜师伯神秘地笑了一下,道:“这你就不必管了。”
士卒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到底不再多想,举弓回射。
他并不知道,这句话一出,魏军阵中有人立时有了反应。
拓跋崇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在豁口处,他是跟着人群冲进去的,袭营本就是为张导打掩护,他也只是打算拖延一段时间,他甚至还随时注意着外边有没有拓跋焘归来的身影,但听到了“袁淑在此”的话,他一下子有点发懵。
袁淑一介文人,怎能逃过张导的刺杀?他又怎么会在战阵最前方?
他抬头看过去,却见颜师伯熟悉的脸赫然就在那里,他一下子意识到了,无论如何,张导恐怕的确就是失败了。
这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