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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出来,看着他叹了口气,最后道:“好了,说说正事吧,宗元干在那里怎么样了,沮渠氏有没有提什么别的条件……你都不和我说说?”

拓跋焘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却说出了一件刘义隆没有想到的事。

“我与沮渠牧犍聊过,他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表达出了一个意思,他沮渠宗室不似赫连氏那样作恶多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必须亡国。他觉得此事是宋人不义。”

刘义隆眯起眼睛,忽然笑了笑,“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拓跋焘却不答反问,“难道那些小国就只剩下被蚕食殆尽这一个结局吗?难道想要延续国祚有错吗?”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没有错,但他们割据一方,你可有想过,他们彼此之间的互相攻伐,会对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连年征战,不遑启居,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可有过痛苦和不堪?他们所做的事情不是错误,可也不是正确的,而我们战胜他们,就是在背负着他们的憎恨,如果不能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拓跋焘沉默片刻,而后问道:“若是……若是这些小国也想征战天下呢?他们是否能背负得起这份重担?”

刘义隆认真地想了想,道:“若是你去问他人,他们定然不这样觉得,可当年的秦人其实也只是从荒野小国发展而来,最后鲸吞六国的。一个小国,想要承受这样的重担,努力去攀登这座险峰,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到最后能否成功,看的不是它有没有一步登天的实力,而是它是否是沉默的大多数所期待的。”

拓跋焘沉默不言,他并不希望他的代魏成为暴秦,倒不如说,他害怕这样。

刘义隆看着他的表情,却是继续说了下去,“事实上,秦朝并没有做到这一点,而前汉为了弥合这样的裂痕,也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统一天下并不只是攻下了就可以接纳,你可以搁置纷争,但纷争始终存在,只有一步一步,花费漫长的时间去解决,才能做得到真正弥合天下,这却是很多小国都做不到的。”

拓跋焘问道:“那你能做到吗?”

刘义隆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算过,我只能做到三成。”

“三成?”

“我有把握在我这一代开始这个进程,但再往后,我不能保证需要多长的时间。”

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拓跋焘心想。当初的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统一了南北之后要如何接受汉人,他以为只要像统治胡夏和北凉那样视为异族以待就可以了,可汉人的骄傲却疯狂得让他也心惊胆战。

而如今刘义隆说得看起来很保守,可拓跋焘知道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在内政上从不谈什么空话,既然说了三成,他就能如此推进下去,虽然看起来很少,但都不是空想。

拓跋焘默默垂下头,忽然越过案几靠近了刘义隆,拽住了他的手。

“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所以我们期待的未来会实现。”

“对。”刘义隆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不会放弃,我也有绝不放弃的理由。”

“好,既然如此,我会帮你。”

“好了,你问这些,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拓跋焘囫囵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被沮渠牧犍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心里憋闷。”

刘义隆好笑道:“你就不该和他斗嘴。”

拓跋焘撇了撇嘴,道:“那有什么,我无聊嘛!”

刘义隆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道:“好了,你既然这么无聊,那赶紧把凉州的事和我交代清楚。”

“我知道啦,这就告诉你……”

这一日,两人在殿中说了整整半天的话,已经临近除夕了,刘义隆特意命人取了柴炭到殿外烧成火堆,又拿了干燥的竹子,道:“大朝会那一日我只怕没有时间,今日提前同你放过爆竹,辟邪祈顺。”

天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拓跋焘同他站在火堆边上,将竹子丢进了火中,噼啪一声,竹子爆裂开来,刘义隆的声音传来,“新年顺遂。”

拓跋焘转头看过去,火光映在他黢黑的双眸中,化成了跳动的笑意。 网?址?发?B?u?y?e??????ù???é?n????????5?????o??

“新年顺遂。”拓跋焘也笑了。

他忽然道:“之前说好了要给你跳舞,择日不如撞日,之后你只怕也没什么时间,便今日吧。”

刘义隆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不嫌只有我一个观众,过于简陋就好。”

“有你就够了。”拓跋焘满不在意地道。

他嘴中哼起了折杨柳歌辞的调子,绕着火堆跳了起来。他跳的是胡舞,动作夸张摇摆,刘义隆的目光追随着他,声音也低低地附和着他的声音。

拓跋焘展臂旋袖,又折手昂首,时不时旋腾跳跃。他忽然抬手从腰间取下了酒囊,对着大饮了一口,将酒囊往地上一丢,高声唱起了歌。

许多年以前,他与从虎牢关救人归来的将士们一同高歌,那时他犹自怀念着家乡,但到了如今,唱着同样的歌,他却不再有那种愁绪了。他已经找到了心的家乡,他不必再为那些他本以为会常伴他,却在他晚年恐惧于失去它们的惯性所束缚了,而这一切竟都是不期而遇,不知不觉地,他就得到了这一切。

夜色降临了。

一丝雪花飘落了下来,落在刘义隆的发间,他抬手拨去细雪,却不知如何,火星突然迸出,一丛热气带着花雨般的飞光闯进这画面之中。

刘义隆的目光变得愕然。但却不是为着这惊扰了他的火光,而是为了拓跋焘。

那个人穿过火光,掀开了夜色的帘幕,伸出手将他揽到了怀抱之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拓跋焘反问。

刘义隆有些好笑,想叱他胡闹,担心被人看见了,想要制止他,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真的有这么想念我?”

“你不懂,”他听见拓跋焘的声音在他耳畔说着,“无论是赫连昌还是沮渠牧犍,看到他们时,我都只会想到我自己,我与他们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但你不一样,你和我们是不同的。”

“何必这样说你自己?”

拓跋焘笑道:“你看,只有你才会这么看我。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条路再走下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只要你还在,我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刘义隆默不作声。

他被抱着,越过拓跋焘的肩膀,看到了火光跃开一个盛大的漩涡,一时间忽然恍然。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对是错,来日青史之上如何叙说,但此时此刻,他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如果不向前走去,漫漫长夜又怎能度过,恢弘的红日又该如何升起,驱散阴霾呢?

但这一切又与当下无关。

“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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