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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眼皮一抬，看了看刘骏，微微笑了一下，道：“让你们担心了。”

“阿父只要好些了，就是最好的事！”刘骏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刘义隆抬头望向刘义恭，问道：“佛狸到哪了？”

“天井关。”刘义恭立刻答道，“但如今应该已经到上党了。”

刘义隆眸光一动，低声道：“他打得太快了。”

“是，他怕阿兄等不得。”

刘义隆轻轻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已经好些了，再养一养，若是再好转，就给他送信，让他……让他慢一些，留心将士们，也留心他自己。”

刘义恭点头应唯。

刘义隆又问道：“太子在做什么？”

“他在尚书省理政，这些时日，政务都是臣同太子殿下决断，还请陛下见宥。”

“这是应有之义，不怪你们。”刘义隆道。

刘义恭心中激动，不由得抬高了声音：“只要陛下好转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都能放开手脚了。”

刘义隆微微一笑，道：“放心，如今朕感觉好些了，断然不会叫你们再挂心的……接下来的事，也暂时还是交付你们，朕知道朕不能再操劳，这些时日，道民便再照顾朕一阵子，待到好转，朕再慢慢接手政务。”

刘义恭松了一口气，应道：“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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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三日，拓跋焘将刘康祖和两千军士留在了上党郡，又吩咐他们立刻传信长安，令薛安都率粮草武备以及一万兵马自渭水进军，经汾水北上至晋阳。而后他带着一万七千人和四千名魏军俘虏向着浊漳水的方向而去。

他要从那里抵达武乡水，再自武乡水翻越八赋岭，最后抵达晋阳城。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不知道刘义隆情况怎么样了，这样一路走来，他能收到的关于建康的消息只有八天前刘义隆病情转重的消息，现在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把能打下来的地方都打下来。

自壶关城北上，要经过襄垣、乡郡等城池，好在根据奚斤的描述，这几座城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守备，最多的人已经被他集中到了壶关城，在这种情况下，奚斤还败得如此之惨，他说起来都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拓跋焘干脆把他带到了队伍中。襄垣城的五百守兵在他的大军抵达之时，还激烈地对抗了一番，但奚斤出面劝降之后，对方到底还是开城献降了，拓跋焘将三百人留在了这里，将俘虏带上了，又沿着运河抵达了浊漳水，随后溯水而上，一路攻克了乡郡、魏城、武乡城、榆社城，除了在乡郡耽搁了半日，损伤了两百人以外，其他的城池甚至没有接到报信，也没有守军驻扎，就这么被稀里糊涂地攻了下来。拓跋焘将已经靠着先登转换了身份的魏军士卒留在了这里，他倒也没什么不放心，鲜卑人到底还是崇拜强者，这些人经过那样一场战役，竟比宋军还要拥戴他。

他沿着山路急行军，花了六天时间，终于翻越了八赋岭，抵达了晋阳城下。

此时此刻，晋阳城已经是四门紧闭，天色已晚，拓跋焘倒也没有顶着疲惫强行攻城，他下令驻扎，一边叫来了奚斤，问起了晋阳城的情况。

“听闻里面主事的是并州刺史尉迟眷？”

奚斤点了点头，道：“此人沉着谨慎，知道你的名号，他定然不会出城和你野战。”

拓跋焘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熟人，上辈子的时候，这人是他的安西将军，凉州镇将，拓跋焘倒也是很欣赏他的。

遗憾的是，眼下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没有和奚斤废话，又问起了晋阳的守备，得知城中原有五千人，当即点了点头。

“以公的估算，尉迟眷能集结多少人呢？”

奚斤淡淡道：“晋阳乃是大城，整个太原郡共有户四万五千，若要集结兵力，总能集结个两万人出来。”

这的确是个对拓跋焘非常不利的数字，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奚斤下去了。

他等不及。如果他能在这里等到后续的援军，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他必须靠这一万六千人和三千魏军俘虏攻下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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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并不是来送死的，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这个时候，他的状态却愈发冷静深邃。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

对他来说，他的生命中已经拥有过了最重要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有死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拓跋焘几乎是瞬间决定了自己的策略，他找来张最，吩咐道：“去城外四野寻一些生病的牛羊来，再找大量的巴豆过来。”

“将军，这是要……”

拓跋焘笑了笑，也不言语。他打算给水源投毒，想要污染汾河很难，但季节正是夏季，他可以凭借疫病，让城中人染疫，再给主要的井水投巴豆，制造些恐慌，纵然伤不到军队，也要让他们军心大乱。

张最隐约能知道拓跋焘的想法，迟疑地看了他一阵子，见拓跋焘无意收回成命，只得无奈地退下，去安排此事，拓跋焘则叫来了柳元景，道：“明日我们试攻晋阳城。”

柳元景叹了口气，并不奇怪他如此激进，只是道：“如今晋阳的敌军人数恐怕超过我们了，你还是坚持要以这个速度进军吗？接下来的肆州、雁门关、平城只会越来越难打。”

拓跋焘笑道：“不碍事，我们接下来可以在晋阳休整几日。”

只是这样并不够，柳元景心中想着。可是他也拦不住拓跋焘，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委婉地道：“来援的马兵如今应该到壶关城了，我们等一等，或许……”

拓跋焘摇了摇头，“能不能等到他们，要看情况。”

柳元景知道他能这么回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好闭口不言。

这一晚，众人各怀心事，却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但到了第二日，拓跋焘却立刻命令魏军俘虏列阵。他开始试攻晋阳城了。晋阳城共有八座城门，拓跋焘只攻南侧和东侧的四门，两万人被均分为四个三千人，一波一波地推着虾蟆车，开始在城外填壕。

晋阳城下箭雨如注，幸而拓跋焘并没有舍弃攻城器械，如今这些事物让他的士卒几乎不曾受到伤害，两个时辰之后，壕沟终于填满，轒辒车和云梯车就此出动，一名名士卒开始顶着木幔向上攀爬。

但晋阳是座大城，武备也格外齐全，滚木雷石、金汁、箭矢的供应更是源源不断，两刻钟内，竟然只有两架云梯上的士卒登上了晋阳城头，还很快就被赶下去了。

拓跋焘看着这样的情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战斗持续了五个时辰，从天明战到了天黑，双方都没能奈何对方，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