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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也相当简单,普通的士卒只要会看罗盘,都能确定方位。他不禁叹道:“祖大匠好技艺。”
祖昌不以为意道:“我年纪大了,到底算得慢了,若是换我那孙儿冲之来,只怕他一刻钟便能算出来。”
沈庆之笑着恭维了两句那名为祖冲之的孩子奇资颖悟,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拿着图纸就去安排起了地道挖掘。
祖昌的设计十分精细却并不复杂,只要看了图纸,都能知道该如何挖掘,如此这般,被俘虏的魏军士卒们成为了挖掘主力,开始动工。
祖昌曾经不无忧虑地对沈庆之说道:“沈将军,若是对方设有听瓮,只怕地道不能成功开凿,你可有应对之策?”
沈庆之笑了笑,道:“祖大匠且放心,敌军了解攻守城之法的人并不多,长孙道生已死,达奚斤投降,如今他们断然想不到要防备这一点,何况祖大匠地道结构设计得好,也深,挖掘起来动静更小。”
祖昌虽始终没有放下心来,但主将乃是沈庆之,他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多想了,专心指挥挖掘工作。
事实上,困难比想象中的多一些。地道的挖掘只能容许三个人同时工作,土方的运输虽然是人手传递,但挖掘进度却并不快,遇到岩块和渗水则更是危险。
沈庆之再是催促,这地道到底也是花了三天才修建好。
当三条地道中的最后一条,也就是西宫武库的那一条终于打通之时,沈庆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了他已经令之休整已久的先锋队,由薛安都带队,向着三条地道同时进发。
正值七月十五盂兰盆节,代魏笃信佛法,对于这个节日十分重视,因此宋军踏过地道,竟然没有人听出来声音,每个方向各一支数百人的小队,花费了一个时辰便集结完毕了。
薛安都带领的是去往西宫武库的队伍。
另外两支,永宁寺塔的负责打开南城门,长孙府的负责摸清贵族府邸的方位,而他的这一支任务最重。
他们要烧了西宫武库,然后去往东宫挟持太子拓跋吐万,再将宫门打开。
薛安都没有犹豫,带着自己的士卒,就着武库先换上了鲜卑人的衣甲,又在臂上系了红臂巾作为约定好的辨识,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油泼在成堆的皮甲和藤盾上,又用火把点燃了。
他则带着士卒,去往了太子居住的东宫。
自西宫前往东宫,需要穿过便门,薛安都并没有走多久,身后就已火光冲天,人人都开始惊惶地往那个方向跑去,薛安都更加不再犹豫,一路向前冲去,路上遇到巡逻的队伍,他便让会鲜卑语的士卒解释,说以防宵小作乱,去守卫太子殿下安全。
如此走了一路,抵达了便门,薛安都知道自己断然蒙混不过去,便直接带队冲杀了起来。
因为武库大火的缘故,这里剩下的人也只有二十几个,薛安都很快将他们清理干净,穿过便门便去往了东宫的安乐殿。
拓跋他不在平城,整个东宫的秩序显得有些混乱,拓跋吐万性格软弱,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起来。薛安都来到安乐殿外,见此情状,当即也不废话,闯入殿中,提刀便去斩下意识来阻他的宿卫和宦侍,连杀数人之后,竟就轻易地靠近了拓跋吐万。
他毫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顾不得宿卫的刀锋,直接来到年幼的拓跋吐万面前,提刀横在他颈前,厉声道:“谁若敢动,我就杀了他!”
宦侍们惊惶地哭泣着、尖叫着,宿卫们一下子僵住了,左右之间面面相觑,薛安都的刀稳稳地架着,并不作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片刻后,有宿卫低声开口了,“你们……你们是何人指使,想要什么?”
薛安都淡淡一笑,道:“别无所求,但请打开中华门和端门。”
宿卫们大骇,“你们是宋军!你们怎么会……怎么会进来?!”
薛安都并不解释,只是道:“你们让开一条道路,放我出去,否则你们的太子殿下便要命丧黄泉了。”
有人咬牙切齿道:“让宋军攻下了平城,来日主上克复平城之日,我们却也都要死,横竖一个死,何不多杀几个宋军?”
薛安都笑道:“你大可以杀,毕竟你们的太子殿下是死是活,都不妨碍我突围离开,我岂会受你们要挟。”
几十名宿卫互相递了个眼神,沮丧地意识到了,他们极有可能拦不住宋军。
但不尝试一下绝不可以,几名宿卫咬了咬牙,对着薛安都冲了上来。
薛安都惬意地晃了晃身体,将拓跋吐万作为盾牌挡在了刀口,他动作果断而直接,几名鲜卑宿卫果然不敢真的将刀剑落在拓跋吐万身上,薛安都大笑了起来,道:“你们还想救他,就听我的。”
一名宿卫红着眼睛道:“我们鲜卑男儿,岂能受你摆布!”
薛安都淡然道:“你们鲜卑男儿若真是好汉,就该知道你们的先帝得位不正,杀了渔阳公才得以名正言顺即位,但真正该继承大统的人是渔阳公才是。”
宿卫们都迟疑了。
他们其实也不是忠心耿耿为拓跋他卖命,只是父兄是鲜卑贵族,他们才入宫成为宿卫,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进身之阶而已。并不是他们不想为了家国付出,只是拓跋绍和拓跋熙之后,所有人都不觉得他们是值得卖命的,不知道多少大家族心中有过不轨之念,只因有其他家族牵制,他们没有动手罢了。
拓跋他看起来倒是不错,可他在位的时间太短了。
薛安都见他们都不再说话,便知道自己说的切中了要害,他朗声道:“你们放我去开宫门,根本不用你们做什么,即使什么都不做,来日你们的父兄也可以继续受封爵位,晋身官位,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这难道不好吗?”
有人亢声道:“谁稀罕你们的官位!你们吴人怎会如此好心?”
薛安都笑道:“你们不信我的,那有一个人说的话,你们总得信一信。”
“谁?”
“冠军将军郭焘。”
宿卫们纷纷愣住,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薛安都,后者笑道:“此事乃是郭将军亲口对我所说,你们的耄耋宿将达奚斤已经归降我国,不日将被授予并州刺史的职位,这难道还不够吗?”
宿卫们睁大了眼睛,郭焘这个名字虽然在北境是恐怖的象征,可不自觉地,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服之感。
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风吹动纱帘,火焰燃烧的尘气随风飘进了殿中,薛安都气定神闲地看着周围的宿卫,只有拓跋吐万哽得快要哑过去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良久,一声锵啷声响起,一把刀剑落在了地上。
“你们过去吧。”那名宿卫低声道。
有人愤怒地呵斥道:“叛徒,你忘了鲜卑男儿的荣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