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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佛狸伐微微一笑,“你是大代的主人,我听你的。”

拓跋焘大笑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他绝不会认可另一个人成为他的国家的主人,但眼前这个人却并不在乎这个国家。

“你会回去建康吗?”佛狸伐又问道。

拓跋焘微微一笑,道:“我会回去。”

“去见刘宋的天子?”

“是啊,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他并不接受你呢?”

拓跋焘摇了摇头,“他不会那样。”

“既然如此,你在害怕什么呢?”佛狸伐笑着问道。

拓跋焘一怔。

他在害怕吗?

佛狸伐悠然道:“你若不是害怕,何必来找我,和我确认你并不是我?”

拓跋焘无声地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无论我是否知道这件事,他都只是你的爱人,难道并非你的我会抢走你的命运吗?做出选择的人是你,拥有那一切的是你,你被摧折过,才比我更明白你所拥有的那一切难能可贵,你所有的困惑仅仅只是因为没能和他坦诚相待而已。”

拓跋焘沉默良久,最后才开了口,“若换作是我,绝不会如此劝你。毕竟你与我无关。”

佛狸伐笑道:“我母亲没有死去,我也因此不会像你这样绝情,这是我的幸运,我绝不会让给你。”

他真的是他,他又真的不是他。拓跋焘心想。

如果是他,他也不会让出自己的命运,也绝没有这么多话同另一个自己说,可是真的遇见了,他也不会就视而不见,他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所以那么多次交锋,他拼尽全力,其实一丝杀心都没有起过。另一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又能如何呢?他始终要去面对只属于自己的命运。

只是他也的确在害怕。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前生,从没有后悔过做下那一切。可他不知道这隔世的梦境是否会在神佛的低语中醒来。他怕自己后悔于此生,没能与那个人真的心意相通,他舍弃了血脉,舍弃了骄傲,换来的如果只有一场大梦,那他也必须在梦醒之前,和那个人说清楚。

真的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这一切之中,他自己是可以被替代的那一个,这样如果他离开了,刘义隆依然不会孤单。

真正不可替代的只有刘义隆一人而已。

在那之后,他再不曾和佛狸伐多说什么,两人喝了一遍酒,拓跋焘便起身离开了。因此他也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他离开之后趁着夜色走了出来,来到了篝火边。

佛狸伐看着那个人,轻轻挑了挑眉,道:“源将军想好了?”

来人竟是自建康逃出来的源破羌。他对着佛狸伐拱手道:“渔阳公,我们如今在中原已没有立足之地,可你既不愿降,我便从你而去,在哪里都可以。”

佛狸伐笑道:“其实你不必为了代魏做到这个地步。”

源破羌摇了摇头,道:“我家受代魏大恩,有了容身之所,我不想再失去这个容身之所。”

“是啊,我们谁想要失去自己的国家呢。”

佛狸伐抬起酒囊,饮了一口,最后放了下去。

“渔阳公为何不据河北,与宋军对峙?”源破羌问道。

佛狸伐摇了摇头,道:“太行形胜,想要突袭河北,实在是太过容易,无险可守,而河北民心不齐,地利人和俱不得,怎么守得住呢,倒不如回到草原,那样我们的行动是自由的,可以肆意为之。”

源破羌低声道:“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代魏竟会亡国,那么多代的努力……”

佛狸伐吐出一口气,道:“也许正是建了国,没能适应国家的我们,终于被国家这个体制所抛弃了,拓跋绍、太宗皇帝……不都是如此吗?”

“可是……”

“如今我们还建不了国,但千秋万代之后谁知道呢,草原和中原始终都在那里,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希望。”佛狸伐笑道。

源破羌沉默,最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北魏立国挺努力的……这里84老师没即位也是意外,但就这样丢了正统性,毕竟一个国家要堂堂正正存在于世,就必须要让人相信它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而8绍8熙都没能做到,所以如果不是这个if线这样的进展,白马篇的故事就未必是这样的了,而实际上,小bili的话也说明了在历史的岔路口,没能必然做出正确的抉择后竟滑向深渊,其实就是一种不成熟,从不成熟到成熟必然有其过程,bili其实在真正的历史上做到了这一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八月初一,拓跋焘乘上了马匹,向着建康城赶路而去。他一路上花费了整整十五日,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在月圆之夜赶到了建康城。

他连甲都没来得及卸就进了台城,匆匆来到含章殿外,而后敲了敲窗。

这个时候,刘义隆并没有睡觉,他在批阅成堆的奏疏,这一切都是关于粮草调动、功勋赏赐、新复土地的处置问题。

听见敲窗声,他微微一怔,倏忽间起身,亲自来到窗边打开了它,抬头便看见了拓跋焘的脸。霜白的月光披在他冰寒的铁甲上,像是结了一层冷酷的冰雪。

“刘……”

“快进来,外边冷。”刘义隆根本没有同他废话,拉起他的小臂,就示意他进殿。

拓跋焘迅速地抬手拉开刘义隆的手,顺势将他的那只手包在手心。

他的铁甲浸霜饮露,才是真正的寒冷,他可不能冻到刘义隆。

他跨进了殿中,拉着刘义隆,来到了榻边坐了下来,抬头望去,但见他清瘦的脸颊带着些微的苍白。

他问道:“你的病好了,怎么还这样瘦?”

刘义隆叹道:“我才好了不久,再加上有些苦夏,食欲不振,才瘦了些,哪就是短短三个月就能养回来的?”

拓跋焘低声道:“你应该……应该好好待自己的。”

刘义隆无奈地笑了。

“好了,你之前说你回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难道平城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事情便不能回来见你了吗?”

刘义隆笑吟吟道:“可以,只是你如此奔波,我心下过意不去而已。”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拓跋焘嘀咕道。

刘义隆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好,我只是心疼你如此奔波罢了。”

不,只要能见到他,他再奔波千里也在所不惜。拓跋焘心中想着。

只是他现在有更要紧的话要告诉他。

拓跋焘默默看着刘义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他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刘义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理想,你还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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