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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当年那样选择我?”
刘义隆一怔。“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
两人相识如此之久,刘义隆如何还能不了解拓跋焘。他一下子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对你说了什么?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拓跋焘固执道:“没有,我只是……只是想知道。”
刘义隆立刻确定应该是他遇到了事,但他执意不肯说,他也只得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走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
拓跋焘一时默然,他低下头看了看两人握住的手。
刘义隆察言观色地看他,半晌道:“这个答案你不满意吗?”
拓跋焘抬头看他,“难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刘义隆促狭地笑了一下,“有。”
“啊?”
刘义隆慢条斯理地道:“你野心再大点,你猜我在荆州时会不会把你留下来。”
拓跋焘一怔,看见刘义隆脸上的笑意,骤然意识到他在开自己的玩笑。
他的意思是,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不该质疑自己的决定,事情如此发展,本就是靠他们自己求来的,再问这些就是在否定自己,他不愿看到他这样对待自己。
不知为何,拓跋焘的心中升起一丝安定的暖意,那些对刘义隆的想念,对命运的惶恐和疏离在此时此刻飘飘荡荡地落地,平静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刻,他才有了一丝勇气,去解释那些事。
他低声开口道:“我还从来没有对你解释过我的理想从何而来的。”
刘义隆有些讶然地看着他。
拓跋焘却不再停顿。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同刘义隆说一切的来龙去脉,而现在已经是他自己决定好的那个时刻,“我和你说一些事,如果你不相信,就当作我在发癔症吧。这些事太过神奇怪异,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发生的,但……它们的确发生了。”
刘义隆一惊,他眼见拓跋焘的神色,意识到了这恐怕是很重要的事,也许就是他掩藏已久的那个秘密,当即道:“好,你说。”
拓跋焘看着刘义隆,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是拓跋宗室,却一直没有问我是谁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我名叫拓跋焘,但……我并不是此世的代魏宗室。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继承代魏太祖皇帝什翼珪皇位的人并不是拓跋绍,也不是拓跋熙,而是我的父亲……明元皇帝拓跋嗣。”
“拓跋……嗣,那不是……”刘义隆惊讶地望向他。
“不错,正是那位渔阳公的父亲,他就是此世的我自己,我……不属于这个人间。”拓跋焘凝视着刘义隆,轻声说道,“在我的那个世界中,父亲并没有出走,而是成功继承了北朝皇位,我是父亲的长子,十岁时依照子贵母死的制度,母亲被赐死,十二岁被封为皇太子,十四岁继承了皇位,就此成为了代魏的皇帝。我自小通武艺战阵,十二岁领兵破柔然,继位之后,南征北战,先后攻破胡夏、凉州、北燕,平定了诸多叛乱,唯有一个国家不曾攻下,就是……有你在的南朝。”
“我的对手,刘宋的天子,我们几乎同年出生,几乎同年登基,相持三十年,他曾在元嘉七年命到彦之北伐过,被我命安颉击退,元嘉二十七年,他再次北伐,我亲率大军南下,图略江淮,马踏瓜步,最终在大江天险之畔停了下来,被那个人拒于建康城外,我向他请求联姻,他却并不曾答应我,我只得率大军回返。”
他看见刘义隆睁大的眼睛,看见了他一头雾水的茫然目光,他不敢停下来,他害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我意图汉化,开设太学,教习鲜卑人汉语,我任命汉臣,采纳他们的意见,想要让国家步入正轨,我儿拓跋晃,精识汉学,勤勉政务,我几乎拥有了一切,但我将他们都杀了,因为那个国家险些失去了控制,它成为了一个只为战争而存在的机械,它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我以为汉化可以拯救代魏,可根本没有。最后,我被人杀死了。”
他停了一下,看着刘义隆,说道:“我从那时起,就很想很想见一见你,我想见一见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我无法攻克他的城池,是什么样的人让我的命运和信念全部终结在那里。可是……真的见到了你,我发现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你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够阻挡雄心壮志如我?为什么我明明胜了,却与败了没有任何区别,胜利为什么没能带来繁荣?”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以我十岁的身体。我渡河来了南朝,骗取了一张黄籍,最后找到了你,我……”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他注视着刘义隆,一时间忽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华无声无息地升上了中天,将窗棱倒映在地面上。一只飞蛾扑在窗纱上,在一片寂静中爬出簌簌的响动声,却无法穿透窗纱,寻觅到屋中的灯火。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他一开始对刘义隆那般熟稔,为什么他对鲜卑的了解几乎到了了若指掌的程度,为何他始终不肯对刘义隆采取谦卑的态度,为何那些人所不知的细节,那些对地形的了解,他都能如此熟悉。
但这一刻,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月华中刘义隆安静的双眸,竟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痛苦,他从没有那么希望过,他真的在自己年幼的时候遇到刘义隆这样一个人。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他真的就不会独行黑暗,几乎陷入疯魔之中?
他们之间原来也隔了那样遥远漫长的时光,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相识于微时。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所以你才会在我刚到江陵城的时候,问我打算怎么办。”
拓跋焘一怔,“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刘义隆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并没有忘记。你问过我很多事,很多看法,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可我却还记得不少,佛狸伐,你问过我牺牲不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吗,你问过我是什么支撑我走到现在,你还问过我……我是不是真的在意你。”
他其实一直知道拓跋焘身怀一个很重大的秘密,他只是并不想勉强他说出来,他以为那是与他的父母身世有关,他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
“现在也轮到我来问你了。”他轻声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明知道我可能不会相信,你还想要告诉我这些?明明这个秘密,你可以保守一生一世。”
“你会因此疏远我吗?”拓跋焘反问道。
刘义隆静静注视他,片刻后垂下眼睛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我知道会有你决定告诉我的这一刻,所以我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