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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依然是那个拓跋焘,却也不再是那个拓跋焘。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的事情也不过都是那些,征战、行军、巡视……”
刘义隆不答,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盯着拓跋焘的脸看。后者被他这灼灼的目光盯得难得有些不自在,他问道:“你做什么?”
刘义隆道:“我想看看你上辈子长什么样。”
拓跋焘怔住,“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不一样。”刘义隆轻声道,“我认识了你二十年,可你却认识了我五十年,我也想看看我错过的那三十年。”
拓跋焘呆呆地看着他,倏忽间,他只觉得像是有一桶冰水和一桶沸水同时浇进了他的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滚烫又冰冷,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怎么做到的,竟能也错过了刘义隆三十年?
不……按照他上辈子那般性情,他真的在那时遇到了刘义隆,又怎么会珍惜他?
他何其不幸,何其有幸,他在最恣意的人生中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却又在最失意的反思中偶然遇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看见刘义隆没有说话,伸出了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目光专注,那双瞳仁中竟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刘义隆应该恨他的。拓跋焘心想。这个人最是在意百姓,最是在意臣下亲人,而他无恶不作,烧杀抢掠,他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那些弱者。他不应该爱他,他怎么竟会爱他?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竟然有了如此之深的羁绊和联系,以至于他无法想象这个人不再爱他。这又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了。
“你不会感到荒谬吗,我用这些借口来搪塞那些……秘密。”
“你会骗我吗?”刘义隆问道。
拓跋焘摇了摇头。
刘义隆笑,“那就可以了。我知道了,我没想到你竟然做过这么多了不起的事。”
“你应该厌恶我。”
“为什么?”
“我做的……都是你最讨厌的事。”
刘义隆不由得失笑。他并没有说那都是他上辈子的事,也没有说他并不讨厌这些事,他只是说道:“那是你的抉择,你不怕被人讨厌还去做,说明它对你来说有意义,你是我的爱人,我为什么要为此厌恶你?”
“你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我——”
然后一根食指点到了他的唇上,刘义隆抬头,笑着看了过来。
“嘘……听我说。”
他声音轻柔低沉,“拓跋焘,你所说的这一切,其实对我并不重要,因为我早就在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想好了,如果你与我有仇怨,我就去化解仇怨,如果你不能立足南朝,我就给你立足之地。我并不强求一定要知道你的故事,我想知道,只是因为我重视你的感受,因为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选择。”
“选择?”
“我确实没想到。”
拓跋焘倏然盯向了刘义隆,“没想到什么?”
刘义隆低声道:“我知道你是非同寻常之人,我从没有想过,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认定我。我其实并不能说全然不在意你做过的事,可是那都是你一个人背负的事,比起厌恶,我更感激你能够背负下这一切,来到我身边。”
“我……”
“也许如果那个我自小也有你陪伴,我们谁都不会走上两败俱伤的道路。你若是死了,他也会很孤单。”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刘义隆笑道,“你做了那样多的恶事,可是你难道不也是和他同样孤身一人的存在吗?身为帝王,高高在上,除了同为帝王的你,还有谁能了解他?”
“可是……”
“你如何看待你那一世的我呢?”
拓跋焘凝视着他,道:“他应当就是你,我重视他,戒备他,也想了解他。”
“那你现在了解他了吗?”
“我不知道,我其实没有了解过他。”
刘义隆淡淡笑了一下。
“你都不曾了解过他,又如何能断定他对你只有厌恶和痛恨?”
拓跋焘低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同我说?难道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刘义隆垂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如果上天不让我们继续在一起,你回到了那边,也不要难过,在你的世界里,我一直在陪伴你。”
“你是不可替代的……”
“哪有什么不可替代。”刘义隆微笑着抬头,“正是因为可以替代,人才有延续的意义。”
拓跋焘怔怔看着他。
刘义隆没有说话,他窸窸窣窣地上前,衣料摩擦着他的衣料,那双宽大的袍袖抬起,环住了他的身躯。
“我想陪着你,直到我没有办法再陪伴你。我也曾心有不甘,我若是能健康一些,又该多好。可那不甘也算不上什么,命运无常,我怎么可能掌控自己的死期?我没有像你一样多活了一辈子,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如果不是你选择了我,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所以……如果有另一个我代替了我,那我会很开心。”
“你不可以死。”
“我知道。”
“你活着,我才算是在好好活着。”
“我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再回去,也没办法再回去了,你是我活着唯一的牵挂。”
刘义隆轻轻松开了手,看着他笑。
“刘义隆……”拓跋焘低声道。
“你的人生一直有我在陪伴,我的人生也是,我们只是有幸相遇,你从来不孤单。我也是,到死都会是。”
不知为何,拓跋焘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明明刘义隆给出的答案并不是积极的,可他却感到了一种确切无疑的温暖,他意识到了,这个人是真的在陪伴着他,陪伴了他整整六十四年。
他的生命已经漫长到了只剩下这个人在陪着他了。
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有勇气去面对可能的别离,他只是选择了绝不妥协而已。他不害怕刘义隆离开,他只是选择了与他生死相系而已。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爱和被爱的能力了。
他倏然抬起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刘义隆,他听见他好笑的声音,“你的甲不卸了吗?”
拓跋焘一怔,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松开了他,连忙开始扯动甲衣的系带,却越是扯越是忙乱。刘义隆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伸出手帮他慢条斯理地解系带。他动作不快,却依旧有条理,拓跋焘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间目光怎么也移不开。
月光与灯烛交相辉映,为刘义隆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光晕。
拓跋焘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会心悦我的?”
刘义隆的手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