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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分去一半了。”
“他们会反对?”
“会。”刘义隆点了点头,“眼下的大族,琅琊王氏向来务实,他们眼中所见的只有王门显贵,甚至不比当初的王休元(王弘)眼光长远,迁都洛阳之后,他们的垄断地位显然就会消失不见,因此他们定然不会满意。”
“那其他大族呢?”拓跋焘问道。
刘义隆叹息道:“陈郡谢氏素来不羁,只怕他们也不会就此轻易顺从于我,反对得只怕会更加激烈,袁氏有袁淑在,倒是问题不大,而兰陵萧氏……迁都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可言,而世家的衰落已成定局,迁都只会加速这一过程,他们明白这些道理,定然会极力反对此事。”
“这难道不是利于家国的好事吗——”
刘义隆道:“是这样。”
“那为什么……”
刘义隆平静地道:“难道利于家国,他们就会去做吗?他们从不在乎这个家国,他们在乎,也不过是因为害怕国破之后他们再无保障而已。”
拓跋焘沉默了下来。他忽然间意识到,刘义隆所面对的情形与当初他所面对的,竟然一点差别都没有,他们都要面对拥有私心的大族,都要在这之中走出一条能够重塑家国的道路。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呢?杀了他们?”
刘义隆摇头道:“不,我不能处置他们。”
拓跋焘皱眉道:“难道任由他们败坏这个国家吗?”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一统的天下。
刘义隆却笑了笑,道:“也不是。佛狸伐,你要知道,正因为你帮我统一了天下,所以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再成为威胁。我的选择很多,而他们的选择很少,在这样的局面差距下,我怎么可能错失良机,再受他们钳制?”
其实拓跋焘也不知道刘义隆到底打算怎么做,才能不受钳制,但他说得笃定,他素来信任刘义隆,便还是开心了起来。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义隆笑道:“那崔伯渊是个聪明人,他之所以提议迁都洛阳,当是知道了我的想法,才顺着我说出这句得罪人的话,他以为我不好同你说明此事。”
若不是他们两人是伴侣关系,崔浩这一做法实在就是聪明之极了。
拓跋焘扁了扁嘴,道:“他就是心眼太多,其实我哪会在意这些。”
刘义隆悠然道:“在意不在意都不重要,只要他敢说出这句话,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未来要当我的刀了。”
“刀?”
“我的信任不会随随便便给他,他必须至少有一个投名状才好。”
这样双方的来往就仅限于功利,崔浩不会有那么多期待,刘义隆也能更好地利用崔浩的个性,驱策他拼搏。
拓跋焘不由得头痛道:“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弯弯绕绕,我可听不懂。”
刘义隆笑道:“你不用在意这些,你也是聪明人,但不需要在这上面聪明,否则要我做什么呢?至于让卢公任相,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但既然要迁都洛阳……只怕也要提上日程来了。”
拓跋焘好奇道:“你打算如何迁都?”
刘义隆微微一笑,“还要准备准备,要你陪着我去演一场戏了。”
“演戏?”拓跋焘奇道。
刘义隆低声说了几句话,拓跋焘听完,仔细想了想,忽然拍着腿道:“妙啊!”
刘义隆轻笑道:“如此一来,只要我留在洛阳,就没有人敢让我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再迁都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善。”拓跋焘笑道,“这样水到渠成,最好。”
刘义隆又白了他一眼,“你倒也知道水到渠成了……”
“我何时不知道嘛!”
刘义隆无奈地摇头,忽然之间,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还有一个人要通知到,你要帮我一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收尾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太阳渐渐向西方偏移了。阴云凝重的湿气驱赶着天空,逐着太阳一并西沉而去。
一只乌鸦停栖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街道,如同公爵巡视自己的食邑。
一辆笼罩着紫色幔帘的马车匆匆穿过了街道。街道的远处,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宛如天空的眼睛,注视着与明月对视的人。
于是刘义恭缓缓收回了望着明月的视线,放下了车帘,坐进车厢里,开始闭目养神。
距离他的目的地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事实上,他并没有心情再去欣赏眼前的美景,建康风物,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明月虽好,但月月得见,可是比不得这一次他收到的邀请让他关切——
因为那不是什么寻常的地点,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物。
征北大将军郭焘邀请他,在深夜子时会于初宁陵前。
对于这个邀约,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莫名有了种格外凝重的预感——那可是初宁陵,他阿父的陵寝,这样的深夜私会,看起来是格外不能被允许的,但是这个地点又郑重坦荡得根本不怕人刺探。他本来是不想去的,可“初宁陵”这三个字却让他莫名有了种胆气颇壮的感觉。
当着他父亲的面,此人就算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难道就敢实践吗?
想到这里,刘义恭心态更加平和了些。
这郭焘究竟有什么事要同他说呢?
车马颠簸,也不知晃动了多久,伴随着一声轻吁,它才停了下来。
刘义恭睁开了眼睛,起身掀开车帘问道:“到了?”
车夫道:“大王,前面……好像有个人。”
刘义恭目光一凝,望了过去,却见那身形高大的人影提着一盏灯,倒映着月光,踽踽向他们走了过来。
靠近了些,他才看清那是谁——赫然竟是约他过来的拓跋焘,他咧开嘴笑着看他,道:“大王倒是来得早。”
刘义恭看了看左右,道:“好了,你可有什么事寻我,现在总能说了吧?”
拓跋焘笑道:“不急,大王让你的侍从在此等待片刻,你下车,且随我来吧。”
刘义恭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命侍从取出了镶玉木屐,穿在脚上,整理了一下腰间的明珠带,从容不迫地下了马车,来到拓跋焘面前。
拓跋焘见状,飒然一笑,转头便向前方漆黑的夜色中走去,灯火照亮了他前方的道路,刘义恭转头看了一眼侍从,到底还是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回身跟着拓跋焘往前走去。
他们下了主路,从荒芜的枯草中走过,越是走,刘义恭越是狐疑对方究竟要带他到哪里去。
但就在他终于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拓跋焘却忽然拨开了一片草,回头将手中的灯笼塞在他手中笑道:“好了,到了,大王且去吧,我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