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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带着三分惊惧,絮絮地诉说起来,一句句地控诉卫湘是如何威逼利诱她对褚美人下毒,自己又是如何为难了整日、最终鼓起勇气前来长秋宫状告卫湘的。

皇帝凝神静听,面上不见喜怒。卫湘亦面无表情,边听她说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待看到仪景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放着的陶罐时,她心弦稍稍一松。

木莲话毕,皇后指着那陶罐,温声向皇帝道:“这便是木莲所说卫御媛让她下给褚美人的东西。臣妾闻着又香又苦,像是药,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已着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了,一会儿便能来验。”说着又看向卫湘,“只是,即便太医真验出什么,一面之词也不足信,还是要听一听卫御媛的说法。”

卫湘眉梢眼底都是冷的,离席跪地:“回禀娘娘,这陶罐确是臣妾今日给木莲的,却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开胃的花水……臣妾听闻褚姐姐总不能好好进食,这水能开胃,便熬了来。”语毕她微抬头,望向皇帝,“这事,陛下是知晓的。”

几人都看向皇帝,楚元煜颔首:“朕确是听小湘提过。她一心盼着褚美人病愈,亲自去小厨房熬制花水。”

这话里的立场太分明,木莲本就因卫湘的说辞而有些懵,闻言更是慌神,朝帝后磕了个头,就冲着卫湘咄咄逼人起来:“陛下莫信卫御媛的遮掩!卫御媛亲口告诉奴婢,这药是请一位姜太医开的,明面看着是补药,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美人娘子!且这药方就在卫御媛房中,奴婢所言是虚是实,将这药与方子一对便知!”

皇后向皇帝道:“臣妾着人查了档,太医院如今只有一位姜姓太医,叫姜寒朔,确是负责给卫御媛请平安脉的,也已着人去传。”

木莲侧首盯着卫湘,双目猩红:“您仗着容掌印的势戕害妃嫔便也罢了,如今在圣驾面前还敢这样矢口否认,莫不是容掌印手眼通天,这会儿还能毁了、或是换了您房里的方子?”

卫湘听到这话不禁看了木莲一眼,倒有点佩服她了——有这话在,就算她房里搜出的方子毫无问题,也会让人怀疑那是假的,而她若想自证也难。

好在有了先前那一出,她大可不必自证。

卫湘深深吸了口气,低着头,神情倦怠地苦笑:“与容掌印的事,看来臣妾是这辈子都洗不清了。合该那日死在太液池里,换个清白名声。”

皇帝眼底一凛:“朕信小湘。这种子虚乌有的话,都不许再提!”

众人忙要应诺,木莲却又道:“卫御媛得幸之事或许清白,可今日您又是如何威胁奴婢的?”

卫湘侧首,淡然回视:“我是如何威胁的?”

木莲又像帝后一拜:“卫御媛说……那日紫宸殿一事,她已凭投湖自证清白,美人娘子真正得罪的只有容掌印,无论奴婢愿不愿下手,容掌印都不会放过美人娘子。若奴婢办了这事,还能在容掌印那里卖个人情,若奴婢不办,来日或许就是陪葬的命……”言及此,她哽咽了一声,“正因如此,奴婢才、才会踌躇至深夜……求陛下恕奴婢不够忠勇……容掌印势大,阖宫上下没有几个不怕的!”

这话说完,有宫人进来禀说清妃与文婕妤都到了。楚元煜随口命她们进来,不免又是一番见礼问安,待二人落座,楚元煜见卫湘仍跪在那里,又命她也坐,继而续上方才的话题,眼中又显不耐,一声冷笑:“容承渊最近很会招惹是非,传他来。”

卫湘心弦骤紧,满心愕然险些显露出来。

于容承渊今时今日的地位而言,受罚是极折损威严的,但上次因有褚氏之言在前,事涉天子威仪,也算一个说得过去的缘故。可现如今他重伤未愈,若要因为这点子虚乌有的后宫纷争强撑着前来回话,就真要颜面扫地了。

卫湘一时心跳如鼓,想出言为他说情,却又清楚当下满殿的嫔妃宫女里,她是最不宜开口的一个。

倒是也没待她再多慌乱,皇后已先劝道:“掌事的宫女宦官若镇不住底下人,又如何掌事呢?容掌印还养着伤,不必为这么两句话过来一趟。”

卫湘屏息,又忙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淡淡挑眉,平静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你是皇后,也这般顾及他的伤势了?是咱们一贯待下太宽,才纵得他们拿大了。”

这话不免令皇后窘迫,她噎了噎,视线快速扫过众人,转而又微笑着接口:“一个宦侍的伤如何本与臣妾无关。只是臣妾想着,容承渊一贯伺候得还尽心,为人也算忠心。于奴仆与臣工,这两点是最要紧的了,别的纵有些不周到,也都是小事。”

皇帝眉宇间的冷漠因皇后的话而有所缓和,沉吟半晌,叹了一声:“皇后所言有理,尽心与忠心最是要紧。”遂不再提传容承渊回话之事。

过不多时,姜寒朔先一步到了。前去传话的长秋宫宦官规矩严谨,未与他透露半个字,但他在来路上也已猜到几分端倪,入殿时他与卫湘相视一望,二人便都移开了视线。

皇后打量着他,神色虽淡泊,却有不怒自威之势:“姜寒朔,本宫听闻你给卫御媛开了个方,明面上是补药,却能取褚美人性命,有无此事?”

姜寒朔一滞,慌忙叩首道:“陛下、皇后娘娘明鉴……臣确是为卫御媛开过一剂补方,却是因卫御媛投湖受寒伤了身子,绝无害人之意!”

“姜太医这话未免太避重就轻了!”木莲声音尖刻,“谁人不知卫御媛那一场病是由御医亲自照料的,若要进补,自也该是御医开方,如何轮得到你了!”

这话听来在理,殿中因而一静,数道目光都投向卫湘。

卫湘只看着木莲,气定神闲地笑着:“你这话好生荒唐!四位御医循例只管太后、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安康,我那一病能得御医诊治全因陛下恩旨,难不成我还能让御医照料一辈子不成?又何况我也确是病愈了,当时只道仍有几许虚弱也是大病初愈的寻常事,自也没去想其他的。几日后不见好转,这才又想着开方进补,我又岂能再去劳烦御医?”

木莲切齿,愤愤道:“凭御媛娘子如何巧舌如簧,把那药方寻来,请御医一看便知了!”

“那便要搜卫御媛的瑶池苑……”皇后轻吐出这一句,迟疑地去看皇帝的神色。

楚元煜眉心深锁,既觉困倦,又觉不耐:“一场闹剧,搜什么宫。”

几人无声地对视一眼,皇后的神色最是为难,恭妃察言观色,小心劝道:“陛下……臣妾知道六宫争端入不得陛下的眼,也知陛下心疼御媛妹妹。只是……事情既已摆出来,总得有个说法才是,没的不清不楚的,平白惹些议论。”她说着顿了顿,隐含歉意地望了眼卫湘,“若陛下不愿搜宫伤了御媛妹妹的名声,就只得审姜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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