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3
日既几番表示她可去殿中听他廷议,她虽推辞,但这实打实的好处总归还是想得了的。更何况这还能为谆太妃所言之事助力,她就更没有不去的道理。
早膳后,卫湘侍奉谆太妃漱过口就从端和殿里告了退。
待走出慈寿宫,她坐上步辇,琼芳与傅成、积霖随在旁边,三个人的目光投来递去,皆有忧色。
卫湘扫一眼琼芳,笑道:“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琼芳张了张口,正小心措辞,积霖先一步道:“谆太妃逼娘娘太狠了,这等大事岂可操之过急?若真惹得陛下震怒……”积霖言及此处放轻了声,“太妃说得倒轻巧,只怕到时候没那么容易过去。”
卫湘但笑不语,琼芳叹了声也说:“正是。谆太妃就算再恼,娘娘也还是稳着些。毕竟……”
话没说完,只见一宦官自不远处的拐角处匆匆而至,琼芳忙闭了口。待那人离得再近些,众人都识出是张为礼,傅成忙命轿夫停了轿,张为礼行至不年前,躬身一揖:“睿妃娘娘安,陛下请娘娘即刻去紫宸殿。”
卫湘笑笑:“知道了。”
步辇再行起来,便是往紫宸殿去。卫湘心下反复斟酌轻重,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虽大,但总归没有那日干政更大,好似也不必太过忧虑。
约莫两刻之后,步辇在紫宸殿前落下来,卫湘只抬眸看了眼就知里头正有朝臣议事,还是心如止水地随张为礼走了过去。
行至殿门处,张为礼向门中一引:“娘娘请吧。”
卫湘衔笑颔首,径直进了殿门,不及步入内殿,就听一老迈的声音抑制不住怒火地吼道:“加调粮草?你说得轻巧!你当那粮草是老夫凭空变出来的吗!粮仓里的粮就那些,想多要只得花银子去买——我们就当它买得到,可银子从哪儿来?银子从哪儿来!莫不是你觉得老夫虽变不出粮却能变出银子不成?!”
这想来就是那位户部老尚书了。
卫湘苦笑一声,行至内殿门口,侍立于殿门一侧的宦官推开门请她入内。
门内骂声辄止,殿中几位重臣都看过来,继而脸上都是一变。
-----------------------
作者有话说:户部尚书:银子从哪儿来!回答我!look in my eyes!回答我!tell me why!
同僚:啥毛病……
皇帝:热梗,热梗。
第172章 闲论 “你别怪朕。”
卫湘目不斜视, 衔着温柔而不失体面的微笑举步走向御案。楚元煜已经听了半晌朝臣的争执,听得太阳穴生疼,忽而见到她, 只觉神思都清醒了三分。
他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朝她招了招手。
原想质问卫湘怎可此时进殿的朝臣见皇帝如此, 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回去。
卫湘在沉默又惊异的注视中一路行至离御案还有几步远的地方, 垂眸福身, 笑言:“陛下圣安。”
“过来坐吧。”楚元煜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卫湘就将容承渊竟亲自搬了张绣墩来, 置于御案一侧。
适才慷慨激昂的户部老尚书道:“臣等先行告退。”
“不必。”皇帝吐出两个字,“咱们只管议咱们的。”
“这……”老尚书哑然, 与旁边的鸿胪寺卿对视一眼,终是质疑道, “后宫妇人, 岂可涉政?”
卫湘低头不语,心里却有点紧张。
她自然明白为了这事总归要争上一场,但来得这样直接又这样快, 还是听得人心慌。
她一时便想避去寝殿或侧殿——这是日拱一卒的法子。
她今日先避过去,让朝臣们眼看着避过去。这样显得她守礼识趣,但只隔着一道殿门, 他们也都清楚她仍是听得到的。
到了下回,她就可在他们议事到一半时出来转悠一圈,绝不议政,但可以看看殿里的花草,又或从御案上摸块点心去吃。
如此有个几番往复总能让不少朝臣渐渐松下劲儿来。说起来招数不新,但人性如此。
却见楚元煜凝睇着户部尚书道:“朕倒想问,后宫妇人, 究竟缘何不能涉政?”
此语说得朝中众臣都神情一震,卫湘亦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
楚元煜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这原是个极尽慵懒的姿态,却因他目光里的冷峻平添一股威严:“边关事态棘手,咱们君臣日日在此争执不休,左不过是因为没有足够妥帖的万全之策,只能这般集思广益,尽量议出个最为可靠的法子。如此国事当头的时候,朕私心以为别说让睿妃在这里听,若她听罢真能出些可靠的主意,那于咱们君臣更是意外之喜才是。但听高尚书所言,似是国事还不如那些繁文缛节要紧?”
他前头的话说得还算平和,听上去语重心长。最后一句忽而转冷,迫出一股威压。年逾六旬的高尚书听得心里一颤,所幸他久经官场,很快就稳住了,恭肃一揖:“陛下所言极是,若后宫干政当真只是如此,自是朝堂幸事。只是……”他语中一顿,再往后的话透出了一股子沉痛,“自古后宫干政,总是是非不断。或外戚坐大,或母壮子幼令天子形同傀……”
他的后一句话没说完,立于他身后的户部侍郎忙一碰他,高尚书顿时意识到此言不妥,忙闭了口。
楚元煜反倒开怀大笑:“哈哈哈哈,高尚书此言谬了。若说外戚坐大——”他捏了捏卫湘置于膝头的手,“睿妃家中没半个亲眷,只生母有外命妇的名号,还是朕追封的。至于母壮子幼之说……”他面上并无恼色,只是无奈地连连摇头,“朕如今不过二十七岁,确不认为自己会突然出个什么闪失撒手人寰,以致留下幼子。”
高尚书适才所言的不妥之处就是为了这个,此时哪还敢再深议这事?只得道:“是。”
楚元煜笑笑:“再者便是,若言及外戚坐大也好,天子形如傀儡也好,后宫干政当只是个结果,而非缘由。”他说着又摇摇头,“天子若懦弱无能,皇位总是坐不住的,便是没有后宫与外戚,也还有权臣、权宦。世人自古就爱把天子失权怪罪到后宫、外戚、权臣与权宦上,好似没了这些,懦弱之人便也能稳坐江山一样,可哪有这样的好事?实则是若天子懦弱,又无后宫权臣稳固朝纲,虎视眈眈的外敌恐怕便要来夺取天下了,到时江山易主,又要归咎何人?”
“是了。”他自说自话般地嗤笑,“那自然是归咎于外敌了。”
殿中只余寂静,朝臣们或因他所言低头沉思,或因并不赞同他的话脸色难看,但终是没人反驳他什么。
楚元煜自顾吁了口气,适可而止地停了这话题:“好了,一些闲论罢了,只当逗个趣,免得众卿为着战事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