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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逾三载。

窗外榴花正燃,念及昔日缱绻自当琴瑟和鸣,今方知汝不慕吾,真伪难辨,心下泣血。

遥想年少帝赐婚,吾本欲拒,虽受亦生防范之意,然自遇汝之日起,竟步步倾心相付,无可自拔,待惊觉已心如磐石,不可移转也。

吾少时从未想有今日之思,每念及汝欲死欲生。

然情深缘浅无可奈何,吾乃宋将自当忠君爱民,汝为夏子亦无可道也,只叹命时不济二心不同。

欠汝之命,勿必还汝,望妻从此解怨释结。吾非良人,今孽缘已了,可恨无法与卿白首,颇憾。伏愿吾妻日后,如高飞之雁,心无挂碍,另择良人。

勿忘冬时添衣,眠食皆宜,万事珍重。

心中万千言语道不尽也,然情长笺短,流光瞬息万变,既可斗转星移,就速速离去。

此生恐再无相见,祝岁岁无虞。

穆禾,宝兴六年五月初十日。

信的最后另有一句,“吾心悦君缠绵悱恻夜夜难寝,若从头来过,只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娟秀的字迹与上面穆将军的字迹截然不同,想来是似和夫人的回笔。

几人看完信心中皆震,可时间紧迫无法顾及其他,凭着那句“然流光瞬息万变,既可斗转星移,就速速离去”,都意识到了砚台大概率在似和夫人手中。

可似和夫人现在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几人不必多言,将信重新塞回椅下暗格后,都默契的朝着主卧旁边的偏房而去,如果主卧里躺着穆将军,那偏房里必定是似和夫人。

解决掉门口的两个守卫轻而易举,等进了偏房,就见似和夫人一身艳丽繁复的朱色常服,如他们在扬州时美人图上见到的那般,牡丹纹绛罗大袖,配着洒金石榴纹靛青刺绣霞帔。

安安静静闭眼躺在榻上,没有恐怖凸出的眼球,也没有伸出老长的舌头,除了脖间一道细细的铰链状血红勒痕,整个人恍若只是小憩。

想来早有女使将一切收拾妥当。

白榆难以抑制内心的伤怀,小跑着跪到榻前,几次伸手想要触碰自己阿娘早已冰冷的身子,泪却早一步滴落,掉在榻上之人的手背上。

屋中氛围异常沉重。

苍清想去拉起白榆,走近了几步,忽而轻声说道:“她不是似和夫人……”

屋中其他人一下都将目光看向她,白榆面上的惊愕之色尤显。

“那她是谁?”

“白灵。”苍清艰难吐出这两字,“只要走得够近,我就能分辨出每个人身上的气味。”

苍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稳稳心神道:“先找砚台吧,既然是似和夫人的东西,应当会给阿榆留条生路。”

还剩下两刻钟时,苍清在塌下找到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婴孩的玩具、衣物以及一柄星临鞭。

白榆看到箱子惊讶道:“这些都是我幼时的玩物,应该在宫里,哎?怎么还有一柄鞭子。”

苍清拿起星临鞭仔细瞧了瞧,里面没有器灵,虽不知白灵与似和夫人间到底有何过往,但想来是主仆关系。

她失落地将鞭子放回箱子里,“你们随便来个人来找找看,如果真的有砚台我不能碰。”

她直觉这砚台是神物,如果由她来拿的话,一定会立马被吸进浮生卷里,目前她还不知要如何取出卷中神物。

李玄度上前翻检一番,真就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了那方朱色榴花砚台。

但大家并没有觉到轻松,砚台虽找到了,又该如何正确使用?

几人万分焦躁之际,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端着水盆的女使,来不及阻止,那女使见了他们几人,吓得惊叫一声铜盆脱手,“咣当”发出重重的金属坠地声。

“糟了。”苍清话音刚落。

立马就有路过的巡逻禁军冲了进来,李玄度将手中砚台丢给祝宸宁,“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他疾步上前,手中未出鞘的月魄剑击在冲在最前的几个禁军身上,开出一条路来,“快走!”

“去书房!”

另外四人不再犹豫,在苍清一声令下,趁着空隙跑出偏房,朝着书房跑去,那里是目前为止最近的一处笔墨纸俱全的地方。

李玄度上前拽住追击禁军的腰带,往回一拉。

禁军回身朝着他就是一刀,李玄度轻松侧身避过,拉着他转个圈,又往他屁股上一踹,“进去吧你。”

却还记得不要将人打到白灵所在的那侧。

他自己也已经退到门边,不慌不忙又追上两个禁军,送上两记利落的手刀。

然而一小队禁军人数也有不少,另一对禁军闻声赶来,他们都很有职业素养,穷追不舍跟在后头。

不能这么快将他们带去书房……

天地间又一次摇晃起来,比之以往几次都要剧烈,气浪也翻滚的越发厉害,连眼前人的模样都成了一卷卷被扯开的炫丽糖纸。

李玄度被天地晃得头晕,眼前模糊不清,凭着直觉一拳打在身侧一个禁军身上,又一脚踹翻一个,有刀锋从他身后逼近,他一偏头,刀落在他的右肩上,衣服连着血肉瞬间破开个大口子,鲜血渗进他的衣襟里,染红了黄衫。

只剩下最后一刻钟了。

朱红色的“一刻”两个大字印在宣纸和笺纸上,像催命符。

书房里,苍清看着两张纸上的内容,陷入沉思,祝宸宁同她一起在看纸,大家都知道回去的方法是要用砚台写字,可真有那么简单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只剩最后半刻钟不到,白榆和陆宸安急得在屋中来回踱步。

“来不及了,先研磨。”苍清从书案上拿过一张纸铺好。

“如何?可有把握?”祝宸宁一边问着,一边把砚台放在了苍清的右手边。

如果方法不对,或是哪里出了纰漏,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几勺清水舀进砚台中,松烟墨条在砚台上划拉了几圈,浓郁的墨汁便吐了出来。

“七八成的把握,没时间解释了,赌一把。”苍清从笔架上随意拿起一只毛笔在砚台上吸饱了墨汁,先在纸上写上‘李玄度’三字。

“你们都拿笔沾墨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递笔给了离她最近的祝宸宁,而后是白榆和陆宸安。

苍清看了一眼书房门外,小师兄还没有回来,天已经完全亮了,该是辰时了。

又看了眼身边三人,这才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是‘元贞六年’。

她拿着毛笔的手忍不住发抖,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箍住手腕,毛糙写下了‘五月初九’,最后是‘辰时三刻’。

最后一个‘刻’字的右半边却迟迟不肯下笔。

她长呼一口气,将镇纸搁在‘刻’字的左半边‘亥’上,右手依旧拿着毛笔,眼睛望着门外。

另外三个人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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