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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只有在姚玉娘身边时,才会流露出更丰富的情感,也才有了人世间的烟火气,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君。

月色皎洁,亭中这二人一站一坐,执手相望,美得像一幅静默的画。

这幅画落进苍清眼里,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指腹,有握笔画符箓留下的薄茧,又悄悄拉过小师兄的手,一处处慢慢摸索,找寻他手上茧子的位置。

他突然回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进他的掌心,温热有力,偏他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牵着她,让苍清莫名觉得他好像在贪恋什么。

来不及细想,亭中又传来姚玉娘清灵柔和的声音,“可他不是钱家郎君又如何?同我拜堂的人是淮郎,与我相伴五年同塌而眠的人也是淮郎。”

“嗯。”李淮轻声应她。

姚玉娘的眸光依次扫过苍清一排六人。

站着的陆宸安,紧挨着她端正坐着的祝宸宁;坐姿懒散的李玄度,与他执手,翘着腿的苍清;蹲在椅上托腮的白榆,她身侧背靠亭柱,抱手而站的姜晚义。

人总是会不自觉靠近自己想亲近的人。

“三位娘子与三位郎君正巧相配。”姚玉娘瞧着他们六人如此说道:“那可想去看看我同淮郎的过去?”

苍清颦眉凝思,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娘为何会忽然转换态度,还要同他们讲她和李淮的过去?

而李淮竟也不拦她。

不禁暗想是不是漏了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到……玉娘手上的神物是什么来着?

姚玉娘并不会给她过多的时间去思虑,她放开李淮的手,行至亭中心,“便请各位两两相配,亲自去演一遭玉娘与淮郎的故事吧。”

她衣袖轻挥,翩然起舞,犹如月下仙娥。

步步摇曳生姿,白衣翩跹,如冬日里迎风而展,傲然的水仙,遗世而独立。

她旋身数圈,扬起的披帛轻轻扫过亭中众人。

一股清幽花香钻进众人鼻尖,苍清不由自主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抓玉娘翠微色的披帛,入手却成了一段红绸。

画面倏然一转。

红绸中心绾着同心结,另一端牵在她对面人的手里,他倒退着一步步拉着她缓缓往前走,脚踏过地上的红毡,苍清微低着头,只能瞧见对面人的红袍。

视线所及皆是喜气的红色。

想抬眸瞧一瞧眼前人的模样,却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耳边是唢呐吹出的喜乐,外头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等一起拜过家庙,也来了个人扶她,这时候便反过来,苍清成了倒退着走得那个,即使一路都面对面,她都没法抬起头。

到此处,就算身子依旧不能自控,苍清也知道她是在玉娘与李淮的故事幻境中,正经历姚玉娘的人生,那么对面的新郎便只能是李淮。

进了新房刚站定,有人高喊一声:“对拜!”

她像个被人控制的牵丝傀儡,腰不受控得直接弯了下去,新郎却比她拜得更快,起身时,她头上的花冠,撞上对面人的直脚幞头。

引得周围人哄笑,因此变故,她也终于做出抬起头的动作,看清了对面与她拜堂之人的模样。

他果然如自己曾经想得那样,穿着红衣去当新郎官,必然也是琼枝玉树好看极了。

只是他这脸色实在是有些白,比不得当日在汴京时那一身公裳惊艳。

即使二人面上的表情都极为冷淡,也不能说话,可苍清的内心却实打实松了口气,讲得虽是姚玉娘和李淮的故事,但对面新郎不是李淮的模样真是太好了。

短暂的视线相及,二人都撇开了目光。

苍清是还想多看两眼新郎扮相的小师兄,但姚玉娘当时对李淮似乎并非如此,偏她没有对身体的掌控权,姚玉娘当年做了什么,她现在便只能做什么。

由人扶着坐到喜床上,有妇人朝着他们撒铜板、果子和彩绢,说着许多吉利话。

她的脸朝向左边并未对着新郎,有人上前剪走她一缕头发,说着什么“合髻”的话。

又递来两盏用彩结相连的杯子,妇人诵:“请郎君、娘子互饮珓杯。”

她复才转回头,接过灌满酒的杯盏,送到对面人的嘴边,喂他喝罢,自己也饮下了他递来的酒。

“珓杯”亦谓之交杯。

在姚楼时,她就着小师兄的手,喝得那杯玲珑清露,以及后头她倒回给他的那杯,除了差根相连的彩线,应当也能称作交杯。

思及此,苍清想扬起唇角笑一笑,可惜当年的姚玉娘不想笑,所以她如今的表情,必然是一脸的冷漠,就如她对面新郎的脸上,除却病态也并无喜色。

她心里生出些好奇,小师兄现在会想些什么?会……如她一般,不由自主在心里高兴吗?

身边妇人取走他们手中的杯子,又摘下她的花冠一同扔进了床底。

若丢进去的杯盏一仰一合便为大吉。

但并未听见妇人诵报结果,想来并非大吉。

到此,礼成。

众人均退出新房,新郎白着脸、病恹恹的由人扶着,却还是牵着新娘去厅堂谢过了来宾。

当夜,新郎病倒发起高烧,钱家众仆习以为常,钱家这郎君自小身子不好,性子也古怪,从来整日只待在院中修养并不见人,除了他父母、侍童和大夫谁都见不到他。

今日他成婚,众人才算是见到他的庐山正面目。

新娘却发现钱家老夫妇得知自己儿子病倒,只是面色古怪也不打算请大夫。

看着新郎喜服的衣襟处,颜色比其他地方都要深,她遣散众人,手执红烛,探身拉开他的衣襟查看,发现血早已经浸透了裹伤的纱布。

这是剑伤,他何必忍着疼娶亲?

常年不出院门的钱家病弱郎君,又为何会受剑伤?

这是当年姚玉娘的第一个疑问,而爱往往就始于好奇心。

她为他处理干净伤口,用妖的灵力为他止血,在床前看顾他一夜。

第二日新妇该在大清早时去拜钱家长辈,之后新郎还要同她一起去岳父母家拜门。

可整个钱家没有人提这事,新房所在的位置是钱家郎君原本的院子,极为清净,甚至连个仆役都无。

扮着姚玉娘的苍清在亭院中站了片刻,身后出现一人。

她便不受控制地张口说出一句话:“你来了。”

转身见到个陌生女子。

“玉娘做得不错,钱家也真是舍得为那短命儿子花钱,钱已到手事已做成,我们赶紧走人去下一处。”

苍清又说:“我要留在此处。”

“啊?”陌生女子满脸疑惑,“钱家那短命儿子,就算有人给他冲喜也活不了多久,留下来讨不到好处。”

“我留下,他就能活下来。”

“就算能活下来又怎么样?”

陌生女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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