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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置信,“你……你真要为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留下来?”

她点头。

“你疯了?”陌生女子神情激动,“你忘了我们有多少兄弟姊妹折在凡人手上?”

陌生女子上来拉她的手,“人妖殊途,你跟我走!”

她不为所动,两厢僵持。

屋里传来道虚弱的男声:“你要带我新婚娘子去哪里?”

“李淮”倚在门框上,贵气十足地看着院中的她们。

苍清脱口而出一句:“我想试试。”她甩开陌生女子的手,轻声回道:“让我试试。”

她就这样朝着靠在门口的“李淮”走去,一步步,坚定而执着。

而他就慵懒地倚门而立,静静瞧着她。

苍清便忍不住想,原来小师兄演起李淮来,也能演出他身上九分的孤傲气。

她开口问他:“郎君名姓?”

“李淮。”等了等他又道:“钱家李淮。”

“姚玉霄。”

她扶住他,“外头风大,淮郎进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了夜里,她会在“李淮”睡着后,用灵力为他疗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

明明早就退烧,伤口也都愈合,可他还是整日咳嗽,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再后来每每到了后半夜,“李淮”就会起身出屋,她只跟踪过一次,就发现了他西夏世子的身份。

当年姚玉娘听到外头传来的消息,宋军大败西夏军,杀得他们险将灭国。

原来城中警戒,官兵在找得人就是她的枕边人。

真正的钱家郎君根本没有撑到成婚,是他李淮为躲追捕李代桃僵。

难怪钱家夫妇那般情状,自家爱子刚病死,原想将冲喜改做冥婚,却突然杀出个人以命要挟他们不得声张。

婚礼正常举行,没人会来冒犯江县最大的富商,他李淮也名正言顺,冒名顶替成了富商之子。

姚玉娘是妖,起初只是收钱办事,只惦记早些结束任务离开钱家,并没有留意到成婚那日,紧跟在钱家老夫妇身边的侍从里,都是李淮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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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婚礼流程参考: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略有改动。

第112章

苍清在这边按部就班演着, 同样陆宸安那里进行着一样的时间线,演着同一出《玉娘与淮郎》的戏,只是她的“李淮”是她师兄祝宸宁。

白日里, “钱家郎君‘李淮’”同她煮茶泼墨,到了夜间的后半夜, 西夏世子“李淮”便出了门去,早间再沾着一身晨露归来。

他一起身她就醒了,但她从来不睁眼, 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回来时,他会躺回她身边,等一会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可仍是满身去不掉的寒凉。

白日里他从不出去,要么懒懒躺在竹椅里晒太阳,要么陪她读书写字。

兢兢业业扮演着身体不好的钱家郎君, 包括每日喝不完的药, 他也全部照喝不误。

当年的姚玉娘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喝得什么, 担心他明明没病还喝药岂不是伤身?

陆宸安却能闻出补药的气味, 还好这出戏里姚玉娘略去了不该出现的部分,叫他们六人不必假戏真“做”。

这样平淡的日子也不过一年,江县起了一场大瘟疫,城中尸横遍野,四处哀嚎,连钱家老夫妇也没有躲过去,在此疫中病故。

封城后街上死气沉沉,到处是烧尸的火堆, 将天幕熏得昏黄,一刮风,大片大片焚尸的烟灰吹到城中各处角落,迷得侥幸还活着的人泪眼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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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泪也不会流太久,早间还在哭孩子离世的母亲,到了晚间便是草席一裹,扔进了火堆,烧成灰后,烟一飘,继续去迷他人的眼。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没有什么人还敢走出来,但街上却依旧很挤,陆宸安站在街角,看着来不及烧的尸体堆在路上,有些盖着草席 ,有些连草席也无。

有个孩子装在小小的箩筐里,干干瘦瘦蜷成很小一团,一只手晃在箩筐外,灰青色的脸上似乎还挂着笑。

不知是笑不用再受病痛折磨,还是不用再受病痛折磨才笑。

也许是笑他的爹娘都在,就闭着眼躺在他的箩筐旁,瞧,被新扔过来的死人撞到时,他阿娘紧牵着他的手还在晃。

有爹娘相伴不算孤单。

一旁燃着的火堆,黑色的烟灰卷成一缕缕飘上天,也迷了她的眼。

作为医者见如此惨像,喉间发涩却说不了话,心间发颤也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能傀儡似的做着姚玉娘当年做过得事。

钱家药铺是第一家免费分药出来,给城中百姓的药铺。

她不再待在院中,日日往街上跑,在街头支起一个摊子熬了一大锅草药,药方是钱家大夫所写,确实是避疫的方子,但效果却来自于姚玉娘的灵力。

“李淮”并不赞成她的做法,却也不阻止,只是搬了椅子坐在摊子旁安静陪着。

她怕他染上时疫劝过几次,但他很固执,依旧日日来陪。

陆宸安劝诫的话皆来自姚玉娘的词,但李淮的这个行为,不免让她想起师兄也是这般固执。

明明从小斯文,总还是跟在她后头爬树下河的淘气,明明对医术毫无兴趣,却会陪她走遍各处找稀奇古怪的药材。

二人同在六岁拜进山门,一陪便是二十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未分离。

他们应当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二十年,老来在云山观做两位逍遥的老道长,也很好。

她思绪乱飘,手上舀汤药的动作却不会停下,不知扮着李淮的师兄现在又在想什么。

师兄这般性子,她大概是没法问出来了。

但真正的李淮当年坐在摊子旁,常常支着头,似乎也有思虑万千,眼里时常露出迷茫的神色。

一个月后,城中柴火都已烧尽,大半人口化作灰烟,瘟疫忽然消失,也是在这时,李淮身上目下无尘的气质更甚,即便他刻意收敛许多,还是能让人一眼瞧出。

夜间也再不悄悄出门,似乎是钱家郎君还是西夏世子,对他而言都毫无意义,他的双眸里渐渐失去人气,只剩孤高自许。

只有瞧向姚玉娘时,才会重新沾上一些活气。

姚玉娘当年也许不知道,但陆宸安猜,应当就是这时,李淮完成了在凡间的任务,恢复了记忆。

该归位的谪仙舍不下红尘,人间便生出了邪祟。

但要问李淮到底是何时对姚玉娘动了情?便重新再看看姜晚义和穆白榆演得这一出。

成婚当日,“李淮”身受重伤在暗卫的保护下,无意间闯进钱家大宅,恰巧遇上刚断气的钱家郎君。

搞清楚状况后,他替钱家郎君穿上了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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