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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死在自己眼前。

“你别说胡话,放缓呼吸,只管相信我。”

一盆盆热水送进屋中,偶尔会听见一句,“阿榆别睡,吸气时用力。”

长公主来得很快,华服未脱,不知刚从哪个晚宴过来,身边跟着一位内侍以及清风明月。

江主事不在邢妖司,自然是未寻到。

长公主赵韵未进屋,站在院中对旁边的内侍说道:“吩咐下去,郡主突发恶疾,备下吧。”

语气平静,端得是上位者的情态。

平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很多东西都是有点预兆就要提前准备的,以防到时失了礼数。

包括白事。

眼下府中人人皆知郡主吐了血,想瞒也满不下,生死未知,不如顺势。

赵韵身边的内侍是李观书扮的,他说:“我就该早些出手将那小子杀了,榆姐儿也不必遭此一劫。”

赵韵横了他一眼,“生做妇人身,若决定生子,不是这个也有那个,那后生已经死了,毒也不是他下的,你年轻时可比他做得绝,人死前好歹没有伤过榆姐儿一根头发丝。”

李观书闭了嘴,转身出院去做事。

赵韵在清风明月的服侍下,更衣洁身,进了屋。

刚进去就闻见浓重的血气。

床榻上的人,憔悴得不成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明媚,汗水将她一头乌发打湿,全沾在脸颊上。

她在轻声喊着,“阿娘……”

赵韵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只将她当作争权夺利的工具,利用她的美貌扫除政敌。

而她也只将她当作依附的大树,借她之势保住平国公府。

各取所需。

白榆从来只喊她母亲,她也未真当她是孩儿。

她喊得“阿娘”不是她,但这一刻赵韵还是走上去握住白榆的手,说了句,“阿娘在,榆姐儿别怕。”

她自己的孩子远在信州,由他人养着,喊他人阿娘,不知过得如何。

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男人的私生子,指不定是不是亲生种,寻个由头就能理所当然计入名下。

妇人明明是自己亲自生的孩儿,却注定要被戳脊梁骨。

妇人只需听话、乖顺、安分守己。

就好像兄长给得封号,“德顺”。

若是想要一切名正言顺,大概只能坐上那个位置。

赵韵拉着白榆的手,轻声说着:“阿娘在,别怕。”

一遍又一遍。

她喊着:“阿娘……阿娘……”

也是一遍又一遍。

“好孩儿,阿娘在。”

好孩儿,你想要的,阿娘为你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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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会让你的孩儿,名正言顺继承平国公府。

可许久,这孩儿也生不出来,指不定就要一尸两命。

房顶传来瓦片踩动的声音,今日这声音不似平日细微不易察,急躁得很,露出许多破绽,惊醒了要疼昏过去的白榆。

她虚弱地喊道:“野黑猫……来瞧我死未死透?”

说话声很轻,屋顶上却瞬间安静下来。

明月端着热水进来,听见这话,觉得甚是不吉利,忙道:“我让人去赶了。”

话音刚落,屋顶处凭空落下枚铜钱,正好掉进她手中铜盆的热水中。

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明月抬头,“哪里来得铜钱?还系着根红绳。”

“拿来。”床上的白榆忽而有了力气般,喊道:“将铜钱拿过来。”

明月忙端着盆走上前。

陆宸安将浸透血的纱布扔进水中,顺势捞起铜钱递给白榆,“有力气了就赶紧使劲。”

坐在床沿的赵韵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瞧着屋顶,轻蹙着眉心,思考着什么。

屋顶再次响起瓦片踩动声,很轻,却能听出来人坐立不安。

联想起近日城中种种消息,她忽然笑了,轻声自语,“观郎也有失手的时候。”

眼扫过白榆紧紧攥着的红绳,铜钱上篆刻着“长平”二字。

赵韵开口问陆宸安,“此毒可有解药?”

“有,此毒至阴至寒,唯以火阳克之。”陆宸安手上忙着接生,丝毫未见分神,“阿榆使劲,马上就出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一声微弱的孩啼声传出。

陆宸安剪断脐带,极快速地擦干净娃儿鼻腔的血渍、羊水,将身体也清理干净,用早准备好的包被裹上,交给一旁的冯嬷嬷。

“是女娃儿。”

又转头继续忙她的。

“生了……生了!”冯嬷嬷早已止不住泪,孩子果然就如这女大夫所说,保住了。

“娘子,你也定要救救榆姐儿。”

“嗯。”陆宸安头也未回。

赵韵看着冯嬷嬷抱在怀中的娃,小得如猫儿,她问道:“解药何物?”

“毕方丹,殿下可有?”陆宸安面色极为严肃,她没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药。

屋顶上安静了。

“我没有。”赵韵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但也许有人会赴汤蹈火去为她寻来。”

李观书,那后生可比你当年要值得托付。

她吩咐清风:“之前的乳娘用不上,重新去找!切记隐秘行事。”

“是。”清风应声退出,正好瞧见一道黑影闪出院门,如风一般。

野黑猫姜晚义下了屋顶,不过出院门才几步路,就被一人拦住去路,此人穿着内侍公裳。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姜晚义没时间搭理,转身就走,这人却追上来不让他走,大约是认出了他今日骑马夺魁的衣服,“邢妖司的人?”

无奈之下,他拔出切瓜刀,对方功夫也极好,几番交手,不占上风。

“小子,你竟还活着?!”

“李观书?!”

双方都从招式和夜影刀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子知道我?还学了我的易容术。”李观书目光沉沉,“阿榆教你的?”

果然儿大不中留,家传本事说教出去就教出去。

姜晚义自不会说,何止是易容术,破书上所有的内容都学了,还瞧了你与长公主的爱恨情仇,要不然也不能靠招式认出你。

“我今日没空与你纠缠。”姜晚义收刀,转身就走,“想杀我,也先等我为她寻来解药。”

“解药是什么?”李观书也收了招式,跟上。

“毕方丹。”姜晩义翻墙而出,骑来的马儿没栓绳,早不知散步去了何处。

李观书问:“你知道东西在何处?”

“若非暻王府,就是在东宫。”他飞檐走壁跑得飞快。

暻王虽是昭王胞弟,明面上却是太子的人,曾和他一同为太子做事。

当初在斗兽场和木有枝合作之人,也正是太子,苍清的小锦包最后就是到了暻王手上,自然有概率会到太子手中。

李观书提起真力勉强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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