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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气的尸体。
孙彦难得见她这般乖巧,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心中不胜喜悦,越发轻怜蜜爱,温言哄劝。
“待我迎娶了吴氏娘子,便将她留下侍奉双亲,带你往升州赴任刺史。”
“你没去过升州吧?那里原是镇海军治所,论及繁华,可不比润州差。”
“到时,府里没有夫人压着,一应用度都由你说了算。待你生下孩儿,想去哪逛也都由着你。”
崔芜闭眼听着,胸口烦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她像头被捆住手脚的兽,无法挣脱也不能反抗,只能将床单死死攥在手里。
***
半个月后,三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早在三日前,节度使府就挂上彩绸红幔,门口人来人往,紫檀木凿成的门槛被生生磨平一层。
吉时定在傍晚,从大清早起,府中下人便忙得团团转。崔芜隐约听到喜乐声,透过门缝窥视,发现侍女和仆妇被调走大半,倒是院门口的部曲非但没少,反而多了两人。
看来,孙彦也没完全放心,仍防着她趁乱逃走。
崔芜笑了笑,将门窗掩好,自己折回屋里坐下,静候傍晚。
期间,部曲来送来午食,两荤两素,摆了花团锦簇一案席。崔芜没跟自己过不去,每样尝了点,待得夜色初临,忽听前院传来隐隐骚动。部曲急促的脚步声来回奔走,有人喊道:“关府门,所有人分开安顿,下仆去后院,宾客在东西跨院!”
还有人道:“去请郎中,将润州城里的郎中都唤来!”
崔芜唇畔抿出一丝笑意:成了!
这是她半个月前定下的计策:借江北大疫之机,在城中传播瘟疫四起的消息,待得百姓人心惶惶,再设法令吴家送嫁的队伍接触到漆树汁液。
早在春秋时期,越国便有栽培漆树的记录(1),要寻到这种植物并不难。关键在于,这种树木的汁液具有极强的刺激性,会令皮肤过敏瘙痒,甚至溃烂生疮(2)。
对于临床医学并不先进的古人而言,这种症状与瘟疫十分类似,而当身患“疫病”的下仆出现在节度使府时,不必细想都能猜到,会引发怎样的骚动。
这个计谋并不复杂,倚仗的是相隔千年的医学常识落差,以及对发病时机的精准把握。即便如此,崔芜也没想到,事情居然真成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趁着看守部曲被骚动吸引之机,从花盆中飞快摸出事先藏好的匕首。
做完这一切,看守部曲也察觉到异样,转身向她走来:“郎君有命,芳荃姑娘不得擅自离屋……”
崔芜忽然捂住额角,虚弱呻吟道:“郎中在吗?我头晕……”
话没说完,她身形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
崔芜生得娇柔、脸色亦苍白,“孱弱”得格外有说服力。部曲吓了一跳,万万不敢让她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箭步上前将人扶住。
谁知下一瞬,崔芜猛地睁眼,抬手捂住部曲口鼻,藏在背后的匕首突出,无声无息地没入胸腹!
她解剖知识过硬,这一刀瞄准了肝脏而去,鲜血几乎是立刻喷溅出来。部曲双目圆睁,本能推开她,过分悬殊的力量对比让崔芜失了重心,险些磕倒在石阶上。
但她立刻扑回来,匕首闪电般刺出,瞄准的是心脏。
一刀毙命,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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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部曲是训练有素的武人,但崔芜的第一刀太准也太狠,喷溅的鲜血带走大量体力,而崔芜犹嫌不足,狠狠搅动刀刃,用激烈的疼痛阻止了他的反抗。
部曲倒地,高大的身躯差点带倒崔芜。她连滚带爬地躲开,没忘记拔出匕首,抬头就见其他部曲已被惊动,正难以置信地看来。
崔芜咧唇一笑,纤弱身形在一干人高马大的部曲中简直没得看:“对,人是我杀的!今儿个要么你们杀了我,要么,我踩着你们尸体走出去!”
部曲们得了孙彦命令,是看守崔芜,更是护卫。可谁也想不到,这本该柔弱无助的小女子竟如此手辣心黑,出手就要人命。
她怎会有杀人的勇气?
她哪来的狠心与胆魄?
没人回答他们,就在部曲迟疑间,几道鬼魅般的影子借着夜色掩护欺入院中,刹那间刀光纵横,鲜血飞溅,部曲尸体倒了满地。
仅剩的部曲张口欲呼,背心忽然一痛,他在最后一刻艰难回头,对上崔芜冰冷漠然的眼。
“你我无冤无仇,”她低声道,“但你阻我生路、为虎作伥,就是我的敌人。”
“你,该死!”
崔芜拔刀撒手,部曲无力栽倒,至死睁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崔芜视若无睹,抬腿从尸身上迈过,毫无内疚。
“有劳诸位,”她用沾了血的指尖掠开散落鬓边的发绺,并不在意脸颊因此留下一道血痕,“小女崔芜,多谢英雄相救之恩。”
黑衣客一共三人,左右两人各持利器,簇拥着中间一道颀长身影。虽然这三位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也用黑巾蒙着面,崔芜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潜入节度使书房、与她定下互助盟约的正主。
“孙氏父子非等闲之辈,虽一时陷入混乱,很快就能回过神,”黑衣人说,“此地不可久留,须得立即离开。”
崔芜笑了笑,将沾血的匕首收入鞘中:“等的就是郎君这句话。”
***
黑衣客的判断十分准确,虽然刚开始闹出不小的混乱,但孙家父子第一时间回过神——将疑似感染疫病的下仆挪去柴房;宾客按男女分开安顿,男宾入东跨院,女宾暂住后院;再命部曲戒严全城,请郎中入节度使府。
一番安排不说滴水不漏,却也井井有条,纹丝不乱。
孙彦心里却横亘着一股不安,他倒没将今日这出乱子与崔芜联系在一起,更不认为一个小小女子能有这么大能耐,只是担心那牛心左性的女人会借着混乱生出逃遁之心,又见看守偏院的部曲迟迟没来禀报,心头便似悬着一根细丝,无论如何没法安稳。
偏巧今日是他成婚的大喜日子,满府下人围着他转,叫他想抽身也难。
直到敲过三更,府中乱象稍有平歇,他才抽出空当,命人去确认崔芜境况。
然后被横陈遍地的部曲尸首打了个措手不及。
孙彦猜到崔芜不会安分,多半要趁大婚之机闹出些许事端,却还是不曾料到,她温驯多日,一出手就是取人性命。
孙彦贵为节度使嫡长子,何时吃过这样的闷亏?一口怒火险些喷出七窍,当即点齐部曲全城搜捕。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噩耗就在这时接踵传来——
“城中百姓得知节度使府闹出疫病,恐慌之下,纷纷逃往城外避疾。守城校尉阻拦不及,被好些人冲出城去!”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