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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精巧无双。

旁边还有一具多层套奁,青瓷小盒里是玉女桃花粉,主料是益母草、米汤、石膏粉、滑石粉、蚌壳粉和少许调色用的胭脂粉,既可当底妆用,也能作为护养肌肤的药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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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的是烟墨,虽不如古装剧里的“螺子黛”名贵,一颗之价堪比千金,却也十分难得。据《事林广记》记载,其做法是“真麻油一盏,多着灯心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此外还要加入各种名贵香料,又名“画眉集香丸”。

胭脂是红蓝花汁凝固而成,口脂更了不得,是用蜂蜡兑上紫草或是朱砂,同样加入名贵香料,灌在竹管中保存,香气浓烈,经久不散。

据崔芜估计,这一套下来不说千金,也至少价值几百贯银钱,够寻常人家宽宽裕裕地过上十多年了。

崔芜入主王府的第一日就命人锁上套奁,将价值百金的化妆品束之高阁。不是她生性矫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王府里的名贵药材——如人参、当归、虫草,她没少拿来吃用,如今更是每日早起都要饮一盏温热的参茶滋补气血。

若非如此,以她落过胎的身子骨,哪禁得住这般操劳?一早落下病症了。

但不惜成本调养身体是一回事,拿着民脂民膏往脸上糊是另一回事。

古人曾以一双象牙筷子而预见天下之祸,前车之鉴太过惨烈,崔芜不能不警醒自己。

然而这一日又不同以往,崔芜非但命人开了妆奁,还吩咐阿绰梳个华丽些的发髻。

这可把阿绰为难坏了,她出身乡野,根本没学过梳妆,平日里扎个不伦不类的高马尾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哪懂得梳发髻?一通折腾下来,头发不成型不说,还拽掉了两根发丝,扯得崔芜头皮隐隐生痛:“你跟我有仇啊?使这么大力!”

阿绰慌忙丢了发梳,惭愧道:“我、我不会梳发髻。”

崔芜细想想,也知道是为难她了,无奈又好笑地一挥手:“算了,还像原来一样扎马尾吧。”

这时,旁边捧着妆盒一直没吭声的女婢忍不住了。她见崔芜与阿绰随口谈笑,似乎不是过分严苛的性子,遂大着胆子屈了屈膝:“大人若不嫌弃,奴婢梳发的手艺尚可,您可愿一试?”

阿绰如蒙大赦,赶紧让开位子,将发梳递给她。

女婢瞧了瞧崔芜神色,见她并无抵触,这才接过发梳,先梳通长发,再抹上发油,一绺绺结成发鬟,披垂脑后:“梳个拔丛髻可好?清雅富丽,又不妨碍行动。”

崔芜明白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滋味,是以不亲近归不亲近,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也不会无端为难一个小婢女:“你觉得合适,就看着梳吧。”

女婢果然更放松了两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梳发时甚至敢小声玩笑:“大人的头发真好,又浓又密,奴婢瞧着已然够了,不必再续马鬃。”

崔芜便知,时下女子梳发,大多要续马鬃,然后做出种种繁复发髻,且越是贵胄女子,越是富丽堂皇。

她不喜累赘,女婢便只以乱发为胎,结出丛鬟披垂,又随意插戴了几对花钗,尤以正中一只口衔珠串的金凤步摇最为名贵。

然后是上妆,以浅浅粉色的玉女桃花粉打底,两颊及眼圈轻染淡檀红晕,作“一抹浓红绕脸斜,妆成不语独攀花”的檀晕妆。眉似远山拢翠,口如樱桃含珠,眼锋斜斜掠过铜镜,服侍上妆的女婢不由看呆了。

大人,生得真好看……

这话含在嘴里,没敢说出口,盖因崔芜虽然美貌,却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生生压住了眉眼丽色。

叫旁人不敢拿打量寻常女子的眼神揣度她,连对着容貌评头论足的心都生不出。

“还不错,”崔芜不知她心思,对镜托了托鬓发,见那小婢女面露喜色,瞧着甚是伶俐,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女屈膝:“奴婢名竹心,原是服侍郡主梳妆的丫鬟……”

崔芜听着“郡主”俩字就没来由心烦,只是不肯流露出来:“竹本无心,名字起得倒是别致,以后若要梳妆,我再寻你。”

竹心大喜,跪下连连磕头。

崔芜见不得这一幕,赶紧拖着阿绰溜了。

***

崔芜只梳妆就花了两刻钟,加上吃用早食,耽搁了足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做些什么?

搁在后世,还不够同龄女孩子逛完一座商场,但是换作古时乱世,却足够各方人马粉墨登场,唱完一出大戏。

最先登场的是柳家村的人。阻拦毁堤的壮丁被拿回府衙,其中甚至包括现任族长的独子,柳家人岂肯善罢甘休?集结了好些村民,有老有少,人数不下数百,天不亮就跪在王府门口,有高呼“冤枉”的,有抱怨“大人不公”的,更多的则是一言不发,只管哭泣号丧。

冬日苦寒,做不得农事,百姓大多闲居在家。听说王府门口有乐子,哪有不凑热闹的道理?不出半个时辰,围了一圈人,个个抻长脖子、缩着袖口,等着听下文。

“这是哪家嚎丧?”

“不知道啊。”

“我听听,怎么还有喊冤的?这是拿错人了?”

“兴许是,还有骂大人不公的,指不定是冤枉了好人。”

“你放屁!”

“欸,你怎么骂人?”

“骂的就是你!崔大人多好的人,我家狗儿染了疫病,就是她给看好的,她还给了咱家红糖和布匹,还有那什么煤过冬,她是天大的好人!你说她不公,你就该挨骂!”

“又不是我说的,你听听,是人家喊冤的说的!”

唱戏的凄凄切切,看热闹的争执不休,两边正吵得厉害,第三波人到了。

这帮人亦是农人打扮,却比跪着喊冤的柳家人穿得差了许多,粗麻衣裳打着补丁,上来二话不说,抬着木桶就冲柳家人泼去。

“哗”一下,腥臭冲天,竟是不知什么动物的血,泼了柳家人满身。

柳家人嗷一嗓子跳起来,是冤也不喊了,丧也不嚎了,瞪着来人气急败坏:“你们干什么!”

“还有没有王法了!”

后来的那拨人比柳家人还愤怒:“泼的就是你们这些没王法的!”

说完扔了木桶,朝着王府大门跪下,捶胸顿足哭嚎连天,竟是比柳家人还声势浩大:“求大人给咱们做主!”

“这姓柳的仗着和余家结了亲,强占了咱们的河湾,修了堤坝不说,还不许咱们打水浇田!”

“因着没水喝,今年开春种下的麦子都死了,咱们去求柳家人,可他们竟说,只有姓柳的能用河里的水,逼着咱们把田卖给他们,拖家带口给他们当佃户!”

“草民实在没法子,只能求大老爷开恩做主!”

“求大人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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