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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外都烤暖了。

但这是于延昭这样的军汉而言,对习惯了暖气和空调的崔芜来说,还是冷。她里头穿着填了丝绵的夹袄,外头裹着风毛出得极好的狐裘,最外层还罩了件水貂里缂丝面的大氅,从头到脚像个憨态可掬的团子。

可冷,还是冷,虽不至于手脚僵硬,指尖却无论如何暖不过来,像是握着块硬梆梆的冰坨子。

午后和秦萧练习射术时,怎么没这种感觉?

崔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活动开了,气血充盈,身体自然散发暖意。

“此人用兵如何?”她言归正传。

周骏如实道来:“他也算是个猛将,只是不大爱看兵书,作战只凭一腔血勇。敌军若是乌合之众,被他气势压住,战意立时散了。但若战力相当,或是用点诡计,骗他自投罗网,那就不好说了。”

崔芜沉吟片刻,转向贾翊:“泾州哗变,可知守将下落?”

贾翊敢来报信,自是将方方面面打听清楚:“下官查问过,并无守将死讯传来。想来泾州虽乱,守将却有亲兵护持,总能逃得性命。”

崔芜低垂眼帘,手指一下下轻叩案缘。

其余四人顿时噤声,耳听得单调而极具节奏感的“笃笃”声响起,每一下都好像敲在胸口,心脏随之收紧成一团。

“既然周将军对泾州守将颇为了解,”半晌,崔芜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可愿辛苦跑一趟,替我收拢泾州军心?”

她目光灼灼地逼视周骏,后者大喜过望,深深拜倒。

“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第66章

泾州原有守军两千, 但军中哗变,彼此消耗,真正能出战的有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崔芜思忖再三, 认为宁可碾压,不能轻敌, 因此大笔一挥,将三千精锐拨与周骏,只留一千人守城。

此外, 她还否决了贾翊分一千人交与延昭从后接应的提议, 坚持将这三千人交由周骏一人统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对所有人说,“我信得过周将军,何必多此一举?”

不得不说,这一招极狠。周骏明知崔芜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 依然为之动容, 俯身大礼拜下。

“末将……愿为崔使君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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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亲自将人扶起,好言安抚了两句, 目送他感恩戴德地走了。

在三位武将相继退出书房后, 她才对贾翊道:“周骏投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伪王忌惮,吃足了冷板凳的苦头。你让延昭带人接应,摆明了信不过他,与伪王当初有什么分别?”

“施恩施到底,治罪治到位,居上位者,行事自要把握分寸, 却也忌讳不上不下、两不着边,”崔芜提点贾翊,亦是分享这些时日的心得,“明白吗?”

贾翊回味片刻,越品越觉用意深远,回想起方才周骏激动的神色,不能不佩服崔芜胸襟宽广。

只他仍有顾虑:“可周骏毕竟投来不久,又与泾州守将有旧,主子就不担心……”

“担心啊,”崔芜轻飘飘地打断他,“所以他此行所领三千人中,有两人原是兄长麾下亲兵,武艺高强,有以一当百之能。”

“稍后我自会嘱咐他们,盯紧了周骏。若是行兵布阵,不必干涉,任其发挥。但周骏胆敢与泾州守将私下串联,或是动了自立门户、占山为王的念头,那便不用客气,直接取他项上人头!”

贾翊后脊窜上一层寒意,至此才算真正知道自家主君的厉害。

他再不多言半句,躬身深施一礼,肃然退下。

***

崔芜很懂得见人下菜碟的道理,周骏吃够了冷板凳的苦头,她就不吝施恩,尽付信任。贾翊师从法家、推崇以刑服人,她就让他看清自己私下里的手段,也好叫他明白,自己虽为女子,却也不是一味心软好糊弄的。

如此恩威兼施、宽严并济,方能将一干背景各异、性情相迥的下属收拢得服服帖帖。

周骏不知崔芜私下安排,对这位新主子的信重感恩戴德。他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唯恐去晚了再生变故,当天夜里就点齐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开赴泾州。

这一仗虽不必崔芜亲身赴险,但大半家底尽出,若不能得胜而归,之前大半年的心血算是打了水漂。

有压力吗?

当然,谁也不想好容易翻身逃妾把歌唱,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但崔芜谨记贾翊提点,将一应情绪压在心底,面上不显分毫。第二日一早,她甚至记得秦萧之前嘱咐,早起半个时辰扎马步,待得时限到了,随意用上几口早食,再拖着两条颤巍巍的腿拐进书房处理公务。

如此一个上午,没有只言片语传回。

午饭是与秦萧一起用的。秦萧仔细打量过,见崔芜今日换了平素常穿的男装,应该是王府库房的料子,上好的镜花绫,填着厚厚的丝绵,袖口与衣襟照旧衬着风毛,底下掩着一截牛皮绳,绑着分量十足的沙袋。

秦萧满意了,为她夹了筷葫芦鸡:“又要动兵?”

三千人的队伍开拔,动静势必不小,崔芜原也没想过能瞒着秦萧,事实上,以秦萧的敏锐,说不定连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都猜得大差不差。

午饭开在正院偏厅,炭火烧得极旺,案上还有一道奶汤锅子鱼,是用鸡鸭骨头熬制成乳白色的奶汤,再将汤汁倒入鱼肚,用火炉煨着,冒着滚滚热气。

两下催逼,秦萧生生吃出一头热汗,崔芜却还是那样,非但没出汗,指尖时不时搓上两把,显然没暖过来。

她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自己都没留神,秦萧却上了心,盛了碗鱼汤递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崔芜很自然地接过:“不敢劳烦兄长。”

借着松手之机,秦萧拂过她手指,果然冷冰冰的不见热气,就像刚从冰水里捞出一样。

秦萧眉头皱紧了。

他虽不似崔芜精通医术,却也懂些常识,知道手脚冰凉是血气亏损的缘故。可见再如何用名贵药材调理,这几个月来的殚精竭虑……或许更早,在她半年前堕胎之际,就埋下了病根。

但秦萧说不出让崔芜放下一切安心静养的话,他看得出来,崔芜如今的精神状态与江南时堪称天差地别,手虽凉,心却是热的,眼底有光,胸口有斗志,再冷的天也能扛过来。

遂只往她碗里夹菜:“多吃些,你太瘦了,这样的身板,如何学武开弓?”

崔芜已经啃了两只鸡腿,又喝了满满一碗鱼汤,自觉超出平时饭量,再吃就得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我真吃不下了……这阵子吃的太好,我都长肉了,你看。”

她撩起衣袖,捏着皮下软肉亮给秦萧,瞧着是比刚认识那会儿稍显圆润。

秦萧对她对于“太好”的标准很是无语,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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