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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药材略做调整,包括当归、紫草、白芷、防风、升麻等几味药,有清热解毒、利湿止带的功效。

这在后世是再寻常不过的病症,甚至在今日来求医的病者中也不算棘手。妇人闻听能治,却激动得哽咽不能自已,可见受病症折磨日久。

“等有了空闲,势必要培养出一批女医,亦能为这些得病的女子排忧解难,”崔芜说,“但是现在,我若自矜身份,不肯帮她们,她们又能求助谁?”

秦萧无言以对。

他沉默片刻,转身向外,却不曾走远,就在相隔五六步的地方站定,一只手扶着腰间佩刀,护卫之意再明显不过。

崔芜弯起嘴角,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注视那人背影的眼底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心动是很美好的感觉,但动心不过一刹那,无法持久。

眼前挣扎于疾苦中的百姓却是切实的、永恒的、绵延不绝的,需要她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尽己所能地改善他们的生存境况。

待得将所有人看完,已经过了酉时。西北冬日天暗得早,入夜之后风声尤其凛冽。崔芜搓了把冻僵的手,裹着大氅冲进府衙,却没有时间休息。

因为秦尽忠来报,白日里行刺她的妇人,已经审问出了来历背景。

崔芜:“……”

忙晕了头,居然忘了这茬。

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匆匆浇暖了五脏庙,又揉了把冻得冰凉的脸颊,这才道:“说吧,是伪王余孽还是原泾州守将的家眷?”

秦尽忠:“都不是。”

崔芜讶异地睁大眼。

秦尽忠从衣袖中掏出供纸递上,崔芜大致扫了两眼,眉头顿时拧紧了:“又是定难军?”

秦尽忠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崔芜虽不擅长兵事,可定难军动作频繁,收买匪寇扰境在先,指使妇人行刺在后,若说这中间毫无关联,打死崔芜都不信。

她在厅内踱了两圈,下定决断:“去请兄长和诸位将军,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秦萧来得很快,想必是一早听说刺客底细,心里有了推测。只是刺客行刺的是崔芜,原州亦是崔芜治下,他与崔芜关系再密切、情谊再深厚,终究是“客”不是“主”。

只要崔芜没主动开口,他就不能主动越过那条线,否则便是越俎代庖,更有可能在“兄妹”之间埋下一根如今不显、日后却可能发作的钉子。

“定难军此举绝非偶然,”他做出了与崔芜一样的判断,“所图只怕非小。”

崔芜:“我亦知定难军绝不是没事找事,可他们这么做固然会让原州陷入混乱,然后呢?趁乱拿下原州吗?”

秦萧语带深意:“挡在定难军面前的,可不止一个原州。”

崔芜将这话细品品,眼睛倏尔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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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幅舆图在堂前展开, 所绘正是自河东至西域一带的城郡地貌。

秦萧强自按捺住将图据为己有的冲动,指点着说道:“我细问过周骏,贼匪闹事不是一两日, 早在半年多前,就隐隐成了气候。”

“而在当时, 自凤翔至原州,仍在伪王实控之中,诸城兵马名义上, 仍是唯伪王之命是从。”

他深深看着崔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崔芜揣摩着秦萧思路, 努力将自己代入一军统帅:“意味着,凡有战事发生,便可及时调兵,如臂指使?”

秦萧好似在军中教导下属,循循善诱道:“若是定难军要发难关中,会走哪条路?”

崔芜既能绘出舆图, 自是对关中至陇西地貌了如指掌, 想也不想道:“不管走哪条路,萧关都是必经之所……”

她倏尔住口, 扭头看向舆图, 瞳孔极细微地缩紧了。

秦萧瞧她神色,便知崔芜已然回过神,用炭笔勾勒出一条线段,将萧关以下,武州、原州、泾州连成一串,笔锋直指凤翔。

“我了解李恭,他是个看似狡诈多思,实则目标明确的人, ”秦萧说,“他的每一步都有其深意,环环相扣之下,便能水到渠成地推出结果。”

崔芜看向舆图:“倘若凤翔还是伪王治下……不,即便不是伪王治下,李恭收买匪寇滋扰原州边境在先,既可令主事之人无暇他顾,又能让原州与泾州、乃至凤翔间的消息往来受到阻碍。”

“再指使人于原州行刺,无论事成与否,我都是要封锁城门、戒严全城,然后大力捉拿幕后主使。”

“但我若真这样做了,原州与武州、泾州的消息往来便会再受一重阻隔。若是此时,外敌大举进攻萧关,令武州战况吃紧,纵然狄斐有心求援,战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送出。”

她犹如抽丝剥茧一般,层层递进地想通关窍,冷汗顿时下来了:“李恭莫非打的是这个主意?那萧关现在……”

她倏尔住口,回眸瞧见秦萧过分凝重的脸色,便知他与自己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一旁的韩筠听到这里,总算跟上节奏:“等等!秦帅的意思是,定难军眼下正围攻萧关?”

他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武州那边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除了刺客来历与匪寇身上搜出的原属定难军的装备,秦帅可有别的凭证?”

秦萧不答,只定定看着崔芜:“若秦某说没有实据,只凭直觉,你信吗?”

崔芜思忖了片刻。

若她眼下是“崔芜”,定然毫不怀疑,因常年领兵之人,多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能于危险降临之际嗅出征兆。虽无实据佐证,事后证明,却是十有八九应验的。

但她现在是“四州主君”,麾下统领军民不下数万。要她仅凭秦萧一句话就做出决断,乃至调动数千精锐,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崔芜在厅内踱了两圈,蓦地站定,扭头看向秦萧:“若李恭当真围攻萧关,我派兵驰援,他听到风声不对,自会撤退,谈不上有多凶险。”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亮:“兄长此问,应该不只是问,我是否相信你的判断吧?”

秦萧对上她异常犀利的眸子,有种莫名的直觉,此时与他对话的并非“崔芜”,而是手握四州的“关陇主君”。

他笑了笑:“知我者,阿芜也。”

崔芜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分宾主对坐于矮案两侧。韩筠没有坐席,只能侍立一旁。

秦萧没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此番北上,崔使君并未张扬秦某来历,原州与武州又消息不通,我猜李恭虽已知你到了原州,却断然猜不到,秦某亦在其列。”

他对崔芜的称呼已从“阿芜”换成了“崔使君”。

崔芜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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