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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揭了盅,原来就是她当日提到的羊毛纺线。

相处这些时日,韩筠也摸准了崔芜脉门,知道她不爱听客套话,但凡征求意见,就是要下属们有一说一。

遂直言道:“捏着硬了些,若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怕是不大舒服。”

果不其然,崔芜叹了口气。

只听韩筠下一句道:“不过,这线团质地紧密厚实,纵然粗硬了些,也不会比粗麻更硌人。”

“且羊毛易得,而粗麻尚需要花钱购置。倘若羊毛织成的衣裳确实能够保暖御寒,不管于士卒而是百姓,都是天大的好事。”

崔芜原本都打退堂鼓了,听了这番乱世土著的评价,精神顿时一振:“飞卿是觉得,羊毛织衣,可行?”

韩筠点头:“属下以为可行。”

为免顶头上司觉得敷衍,又补充道:“百姓家贫,冬衣所填多为芦苇、柳絮,甚至是纸屑、稻草。”

“听说前朝年间,百姓无以御寒,甚至用纸浆捣衣——连纸衣都能穿,何况是羊毛?”

“只要能保暖过冬,他们不会在意衣裳是软是硬。”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崔芜听了却并不觉得兴奋,反而沉沉叹息。

说到底,不是她的羊毛织衣有多高明,而是可供百姓过冬的选择太少了。

“我知道了,”崔芜说,“有劳飞卿解惑,实在助益良多。”

韩筠暗呼一口气,心知方才表现不错,又给自己加了分。

得了韩筠认可,崔芜重振信心,开始自己的织毛衣大业。

说到这里,她必须感谢上辈子的未雨绸缪——为了母亲节给老妈一个惊喜,偷偷上网查资料学习编织技法,还私下里拜会织毛衣的同事为师。

耗时两个月,虽然只学会了最简单的平针法,织出来的毛衣也是歪歪扭扭,但是,毕竟是她亲手织出来的第一件衣服!

可惜没等送出去,就遇见狗血的医闹事件,被丧心病狂的病人家属捅了足足二三十刀。

陷入弥留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看到自己血流满地,同事们惊慌失措地扑上来,试图帮她摁压止血兼心肺复苏。但崔芜自己就是学医的,瞧了眼刀口位置,十分清晰地得出一个结论。

没救了。

伤及脾脏而造成的急性大出血,立刻手术也是九死一生。

她的毛衣送不出去了。

一念及此,难免遗憾。

幸好崔芜不是沉湎往事的性子,在乱世中历练十年,心肠早已刚硬非常,很快压下这一点神伤。

待得武州诸事平定,该巩固的城防也都完善,崔芜启程返回原州,沿途皆是坐于马车中,跟两根细细的竹针较劲。

竹针是用细竹棍劈成的,边缘打磨光滑,反正她手下多的是孔武有力的武将,做这事不算难。

难的是竹针磨成后,如何将一团糟的毛线织成衣裳。

期间相隔十年,原本擅长的技艺也难免遗忘,何况崔芜远远称不上熟手。她在马车里坐了两天,毛线织了拆、拆了织,怎么都织得不对路。

实在心烦,干脆撂到一边,本想倚着车壁小睡片刻,后背却磕到某个硬硬的东西。

崔芜伸手摸了把,发现是秦萧送与她的护心镜,一个护前胸一个贴后背,自守城以来就未摘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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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坚硬冰凉的青铜甲片握在手里,想着这曾是秦萧贴身佩戴过的,没来由地心绪如潮。突然就如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回想起了当初的编织技法。

忙趁着灵感泉涌,复原了一小段针法,对光瞅瞅还不错,于是依葫芦画瓢地往下织。

等马车进了原州城,堪堪织了个围脖出来。

这一日正值腊月三十,除夕年尾。

这不是崔芜穿越以来头一回过新年,却是她重获自由、独掌权柄之后第一次庆贺新岁。回想去年今日,她还被孙彦关在镇海军节度使府后宅,像一头囚困牢笼的兽,只顾烦躁地磨牙吮血,根本没有心思感受新年氛围。

哪比得上现在,海阔天空、任君遨游来得自在?

“既是除夕,就在原州城里过年吧,”崔芜拍了板,“我出钱,多买些羊,一半熬成羊汤,一半做成烤全羊,就当犒军了。”

“再让凤翔多送些美酒,难得过年,军中不许饮酒的禁条且放下。将士们这一阵也辛苦了,等过完年,咱们再论功行赏。”

不出所料,这番话博得底下将士欢声雷动,亲自出城迎接的周骏与杨老爷子也是频频点头,暗道使君治军有方。

说白了,将士们沙场搏命图什么?除了每个月的饷银和口粮,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平时治军再严都不要紧,关键时刻必须足够慷慨大方,唯有给足将士们想要的,才能将军心牢牢抓在手里。

个中分寸,崔芜拿捏得极好。

崔芜论功行赏,命韩筠替自己犒赏三军,又提拔了周骏为中郎将,从旁协助。

不是谁都有资格“替”主君办事,她此举无疑给了韩筠极大的脸面。后者果然感恩戴德,拉着周骏一起,将诸项事宜办得妥妥当当。

趁此机会,崔芜拉过丁钰:“陪我去一个地方。”

丁钰有些迟疑,盖因眼下时辰虽不算晚,但西北冬日天黑得早,估摸着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临近傍晚,这时候出去,怕是很难在夜幕降临前赶回府衙。

“你要去哪?”

崔芜:“备一份礼,咱们上城西蹭饭去。”

丁钰:“……”

城西有什么?

一株大槐树,一幢积年的老宅,已经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

不过,今日是除夕,只要不是如崔使君这般见天撒欢往外跑的奇葩货,一般都会留在家中守岁……吧?

脑中思绪飞快,两人脚程也不慢,骑着马,遛着弯,不多会儿就到了来过一趟的老宅门口。

丁钰上前叩门,才叩了两三下,上回的小童便开了门,语气很是不耐:“谁啊?”

待得看清两位不速客的形貌,吃了一惊:“崔、崔使君?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崔芜微微一笑:“盖先生可在?”

小童犹豫:“这个……”

崔芜挑眉:“怎么,除夕佳节,盖先生不在家守岁,还往外跑?”

小童咬了咬牙,终于一跺脚:“盖先生说,今夜恐有外客搅扰。他不欲被人坏了守岁的兴致,因此出去寻访故友,只让我备了两盏清茶,等贵客喝完热茶暖暖身子,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崔芜:“……”

如果说,她头一回登门尚算有迹可循,能及时避开不足为奇,那么算准了她除夕之夜上门叨扰,还能未卜先知地吩咐下这样一番话,这位盖先生已经有几分多智近妖的邪乎劲。

接连避开两回,这是瞧不上她一介女子,不愿折腰投诚,还是想效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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