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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眼,如果丁钰在这儿,就会意识到,这是她杀心大起的征兆。
但是这时,敲门声再次急促传来,却是寒汀一直没听到孙彦答复,心中生疑,忍不住追问道:“郎君,您可还醒着?郎君?”
孙彦口中不言,却拿眼角睨着崔芜,那意思大约是“现在回头是岸,看在以往情分上,我或能既往不咎。”
崔芜根本不屑搭理他,扬声冷笑道:“你家郎君怕是自顾不暇,你有这个精力,不如想想怎样应付外头那位贵客。”
门外寒汀听得崔芜说话,就知情形不妙。他不假思索,蓦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扫过,门板被生劈成两半,轰然洞开。
崔芜没想到此人剑术如此了得,反应却极迅速,仗着这些时日勤练臂力,从桶里捞起落汤鸡似的孙彦,往寒汀剑下一送。
寒汀那势不可挡的一剑险些扫到自家郎君,情急之下慌忙抽手,先将孙彦稳当当地接住。趁此机会,崔芜已经奔向门口,身手敏捷地窜了出去。寒汀还想检查孙彦是否受伤,却被连声催促:“我无事!去把那女人带回来!”
寒汀应了一声,直追崔芜而去。他身法极快,一只手眼看捞住她后衣领,忽听风声凌厉,百忙中不及细想,驻足振臂横剑格挡。
只听“当”一声,寒汀一条胳膊从手腕麻到肩膀,长剑虽未落地,却是再也抬不起来。
他低下头,就见地上躺着半截断箭,箭头却已钉入身侧砖墙,光秃秃的箭杆尚在颤动不休。
寒汀蓦地回首,居高望见一道身影立于墙头,也正森冷看来。手中长弓已然架上第二只长矢,弓弦扣紧,如抱满月。
正是颜适。
明晃晃的箭头直指寒汀,后者见识过他箭矢的力道,心知对方此举无外乎威慑,十足谨慎地驻足原地,侧身护住屋里的孙彦。
颜适嘴角勾起一丝锐笑。
与此同时,只听“轰隆”巨响,反锁的院门被人撞开,披坚执锐的安西军蜂拥而入,与护卫院落的部曲战作一团。精锐士卒之后跟着两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却是丁钰与盖昀。
丁钰已经急疯了,根本不顾院里打作一团,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前,嘶声唤道:“丫头?丫头,是咱自己人来了,别躲着了,快出来!”
“要是人还好好的,起码吱个声啊!”
他只顾抻脖往院里看,没留意身后冒出一道人影,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吱。”
丁钰听着话音熟悉,大喜回头,待得看清崔芜衣裳形容,又转惊怒。
只见崔芜人倒是好端端地站在跟前,却不是原来那身衣裳,裹着一看就是男子过分宽大的衣袍,只将衣摆撕去半截,袖口和腰身用布条扎紧。
除此之外,她头发湿漉漉地披散颈侧,半松不紧地束了只猫儿玉簪。一绺乌发贴着鬓颊,虽稍作遮掩,却挡不住半边红肿的脸颊。
丁钰见状大怒:“谁打的你?我他娘的要活剐了他!”
崔芜面无表情,随手扯开腰间布条,将那件过分宽大的男袍扒下丢在地上——幸而她里头还有件中衣,倒不至于露出肌肤,只是已然湿透,裹在身上轮廓毕现,惊得丁钰赶紧脱了外裳披她身上:“你你你,你就算要换衣裳也别挑在这时候啊!”
崔芜只答了一句话:“脏,我恶心。”
丁钰看懂了她眼底的戾气和杀意,骤然噤声。
说话间,院内的激战已然现了胜负。安西军无论战力、人数都高出一筹,没多会儿就压制住院中部曲,长刀架在脖颈间,糖葫芦串似地押跪一排。
院外的颜适收起弓箭,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怎么处置?”
崔芜瞧也不瞧:“就地格杀!”
颜适毫无异议,冲押着部曲的亲兵打了个手势。
亲兵高举长刀,正要斩落之际,忽听院外有人高声道:“手下留情!误会,都是误会!”
第113章
开口拦人的却是罗四郎君, 他大约以为安西军此行是为秦大小姐而来,呼哧带喘地赶到别院,一眼锁定了院里衔职最高的颜适, 上前赔笑道:“这位将军,咱们此行原是为送秦大小姐回城, 并无恶意,您千万别误会!”
颜适知道这姓罗的人脉颇广,乃是此次互市的关键人物。然而他瞅着眼前形势, 显然没法善了, 是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崔芜。
那罗四郎走南闯北,靠的正是生意人的眼力见,循着颜适的视线看向崔芜,立刻明白谁是这里真正说话算话的人。
一时叫苦不迭。
当初孙彦找上他,请他帮忙将人留在客栈,只说这是从他节度使府逃出的妾室, 要将人带回。罗四郎想着, 一个妾室没什么打紧,纵然观崔芜形容, 身后似是有些势力, 却也只当她攀附上旁的权贵,本身无足轻重。
在这乱世之中,大族之间互易姬妾本是常有之事。孙彦此举固然有些出格,可他贵为镇海军节度使之子,吴越实际上的太子爷,想要个把女人,谁会没眼力见到跟他对着干?
即便这女子背后之人乃是一地豪强,甚至是这凉州城的主人, 大不了多赔几声不是,谈价码时再出点血,这事也就过去了。
左右有孙家太子爷兜底,他一个跟在后面跑腿办事的小喽啰,有什么好慌的?
却不曾想,崔芜背后的水远比自己想象的深,孙彦这一出手不要紧,直接惊动了安西节度使府,不仅连夜封城,还出动精锐围了此处,将孙氏部曲一锅端了。
罗四郎心中懊恼,早知这样,拼着得罪了孙家太子爷,也不能在凉州城里如此胡来。
可事已至此,他再埋怨孙彦也不能眼看着他死在这儿,只因那后果同样是他无法承受的。
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意图向崔芜赔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夫人……”
崔芜视线似笑非笑转来:“谁是你娘的夫人?”
罗四郎一句话没说对,好悬被崔芜利如芒锥的视线捅个对穿,顿时僵在原地。
但他深谙唾面自干的道理,定了定神,继续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位……娘子,还请大人大量,莫与在下等一般见识。”
崔芜抬眸,见寒汀扶着毒性未消的孙彦,一步一蹒跚地走进庭院,勾唇冷笑:“你这话怕是说错了,如今可不是我要与你们一般见识,有人白长一双招子,非得惹到我头上。”
“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尔等这番盛情?”
罗四郎听着她声气不好,暗道糟糕,心知这事怕是难以善了。回头瞧见孙彦,赶紧抢上前,猛扯他衣袖,又拼命使眼色:“子章,你这回真是莽撞了,还不与这位娘子赔罪?”
孙彦平日里与罗四郎相处不错,他存心折节下交,自是将功夫做到十成十,“子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