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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表字也是彼时相告对方的。
但他眼下满心满念只有一个崔芜,见她倨傲而立,根本不屑搭理自己,身边又围着好些男子,竟似众星拱月一般。
最要紧的是,她片刻前还裹在身上的自己的外袍,竟被毫不怜惜地弃置在地,身上穿了件大了一圈的外裳,显然是身边那油头粉面、仅着一件中衣,此时还围着她不停询问什么的男人的。
刹那间,孙彦只觉戾气上涌,妒意、恼意,恨崔芜冷心冷肺的凉薄,哀自己情意错付的自伤,凑成一股惊涛浪头,在胸口推来搡去,将五脏六腑拧得不成样子。
他蓦地推开罗四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冷笑反问:“我抓回自己府中逃妾,怎就是莽撞了?又触犯凉州城哪一条王法,值得小将军这般大张旗鼓地私闯民宅?”
他嘴角勾起恶意的冷笑:“且不说,在下途中救下秦大小姐,算是于安西节度使府有恩,就是寻常生意人,也不应受到这般待遇吧?”
“莫非外间所传,安西秦帅治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都只是谣传而已?那还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罗四郎脸都白了,心知这话撂出去就是当众撕破脸,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一时却又想不出来,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其实孙彦这话很是聪明,拿“声名”二字挤兑颜适,换一个重名之人指不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奈何颜适不吃这一套。
此次秦萧领轻骑出城,唯留颜适在城里,就是知晓他与崔芜情分深厚,有意命他护持崔芜周全。谁知秦萧离开才没几日,崔芜就撞上这么一档破事,虽说有崔使君自己作死之嫌,到底没法向自家主帅交代。
更别提,这个姓孙的口口声声贬低崔芜,一声“逃妾”嚷嚷得人尽皆知,他甚至瞧见自己身边好些士卒露出讶异,打量崔芜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对劲。
颜适当机立断:“把这些猖狂宵小都押回节度使府!”
士卒终究是安西精锐,不管心里怎么想,绝不会违抗军令。然而正待上前,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极尖利的女子呵斥:“我看谁敢!”
这声音十分耳熟,颜适吃惊回头,只见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扶着贴身女婢的手,跌跌撞撞上前,正挡在孙彦与安西士卒之间。
她大概是乍闻变故,匆忙赶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齐整,鬓边垂落一绺,气喘吁吁之下,显得狼狈又惹人怜惜。
颜适却极细微且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再如何不待见,依然按礼数问安:“大小姐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末将且命人护送你回府。”
正待打手势命亲兵上前,那秦佩玦突然放开侍女的手,死死盯住颜适:“好啊,原来你也知道我是秦府大小姐!我问你,我的话你听不听?”
颜适眉头皱得愈发紧:“大小姐有何吩咐?”
秦佩玦:“我要你们统统退下,莫管孙郎君的家事!”
颜适实在不想和娇养深闺的骄纵大小姐掰扯,奈何秦佩玦姓秦,顶着秦氏血脉的名头和一层主从之分,不容他怠慢:“此事内情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还请大小姐先回府,容末将慢慢与你解释。”
“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孙郎君抓了个逃妾吗?”秦佩玦似不屑似轻慢地睨了崔芜一眼,“我都听说了,孙郎君人中龙凤,府里有一两个服侍人有何大不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咱们秦家却恩将仇报,插手别人的家事,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还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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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适太阳穴突突乱跳,不由佩服起自家主帅,平日里顶着这么一位刁蛮大小姐的撒泼胡闹,是如何不露声色、处置妥当的。
他还想再分说,却有人等不及了,只听一直没吭气的崔芜冷笑道:“秦小姐这话不错,此事原与河西秦氏无大干系,确实不该由颜小将军出面处置。”
而后厉喝:“狄斐何在!”
颜适耳根动了动,听得身后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立刻闪身让路。
下一瞬,狄斐带着精锐亲兵冲入别院,在安西精兵围成的包围圈内,又形成了第二层包围圈。
狄斐疾步上前,于崔芜身前三步处站定,而后扶刀跪下,沉声请罪:“属下接应来迟,请主上责罚!”
此次崔芜赶赴凉州,随行带了五百亲兵,不足以在凉州境内生事,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若非她此番行险,又为了秦大小姐的声誉刻意低调,孙彦再有十倍能耐,也碰不到她半根头发丝。
虽然崔芜阴沟里翻船,泰半责任在己,可主辱臣死,狄斐身为崔芜下属,将孙彦适才那番羞辱听得清清楚楚,深知姓孙的当众点破“逃妾”二字,下的不仅是崔芜的面子,更将万余靖难军的颜面剥得干干净净。
若不找回场子,不仅崔芜这个关中主君的位子坐不稳,狄斐及麾下数百亲兵也再无颜披着这身皮甲。
“末将无能,令主上遭劫受辱,愿受军法,以儆效尤。”
他此次前来携了一百亲兵,乌泱泱的人群簇拥崔芜下跪行礼,场面颇为震撼。
这是孙彦万万不曾料到的,一时且惊且疑,简直如坠梦中。
崔芜披着不合身的男装宽袍,眼神却极冷峻:“凡孙氏之人,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狄斐应下,起身打了个手势,百余亲兵呼啸上前,好似一股潮水将势单力薄的孙彦主仆围在中间。
“呛啷”一声,百余把明晃晃的长刀出鞘,如林般抵住孙彦身侧。
只需崔芜一声令下,便是血溅三尺。
强弱之势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颠覆过来,往日卑贱如玩意儿的,成了高居上位发号施令者。而昔日拿捏旁人命运的,则成了被人拿捏的板上鱼肉。
孙彦脸色铁青,笼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捏紧。
事到如今,他就是再不聪明也该看出,崔芜眼下今非昔比——也许是她攀上的高枝格外了不得,也可能是她根本不必攀高枝,仅凭自身才具就足以折服这些人。
当然,后一种猜测是孙彦无论如何不愿承认的。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崔芜不必反驳一个字,只用实际行动就扇了孙彦狠狠一耳光。
逃妾?逃你姥姥的妾!
见过哪家逃妾言谈间能调动百余精兵,且令之所至,如臂指使,莫敢不从?
这于孙彦而言,甚至比反驳更难以忍受——还有什么是比习惯了尽在掌控之人突然发现,被你当做玩意儿、只能三跪九叩接受垂恩的玩物,突然脱离掌握更打脸的?
更何况,他现在连性命都被人拿捏手里。
他死死盯着崔芜,那眼神像是愤怒欲狂,又似不敢置信。
崔芜却根本不看他,淡淡一挥手。
手握长刀的亲兵齐刷刷向前一步。
秦佩玦见势不妙,立刻瞪向颜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