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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当是她亲手所刻无疑。
究竟是秦佩玦出逃后再生变故,身不由己之际,只能留下暗记求救秦萧,还是有人借秦佩玦之手,将安西主帅故意引往太原城?
秦萧稍一沉吟便下了决断:“继续追踪。无论如何,务必将大小姐平安寻回!”
这一行人数不多,所携却是精锐亲兵,主帅一声令下,纵是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却不想直到入了太原城,也没遇上像样的阻拦。
秦萧非但没觉放松,心头反而好似绷着一根若有若无的弦。那是久经生死的武人直觉在向他示警,此地危险,不可久留。
“搜索全城,寻找大小姐留下的暗记,”电光火石间,他下达了命令,“燕七、倪章,你二人驻守城外监察四方动向。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亲兵令出即从,两人离了队伍,往城外而去。
剩下的十八人用最快速度搜遍全城,在一家客栈旁找到了秦佩玦留下的暗号。为首的亲兵不动声色,借着与掌柜的攀谈之机,得知数日前,确有一支商队模样的人马入住客栈,其中也的确有一名与秦佩玦年貌相当的姑娘,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
于是一刻钟后,安西精锐封锁了客栈出路,秦萧亲自登门造访。
第157章
秦佩玦其实不笨。
她虽口口声声讥刺秦萧, 却有种天生的敏锐,看穿了自家叔父的色厉内荏。
如果她能像崔芜一样,行万里路、阅世间事, 或许能轻易分辨出男人逢场作戏的真情与假意。
可惜世间从无如果,秦佩玦生于深宅、长于闺中, 所见无非四方院墙,所闻唯有内宅争斗。
所以她信了孙彦的说辞,当他托秦佩玦身边的侍女将相约私奔的书信送来时, 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假扮侍女混出府衙, 与孙彦留在城内的暗线接头,抢在秦萧察觉端倪前出了凉州城。看到等候在山坡上的俊美郎君时,秦佩玦满心“淫奔不才”的忐忑不安倏然沉落。
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人,这俊美郎君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开始似乎确实如此。东行路上,孙郎君待她极尽温柔,马车虽然颠簸, 她却能伏在孙彦怀中, 将这些年的委屈抽抽噎噎道来。
“都说我叔父待我极好,哼, 他们可不知道, 当年他是如何背信弃义,对我爹娘见死不救的!”
“那年我才八岁,眼看着姓李的贼人围了凉州。父亲整宿睡不着觉,连派六七拨快马给玉门关外的叔父送信,命他领兵回援。”
“鸾娘跟我说了,当时凉州城内城防空虚,兵马都被姓李的贼子策反。可玉门关外还驻扎着上万大军,若是叔父肯施以援手, 凉州之围立解,我爹娘兴许就能救回来了。”
鸾娘是秦佩玦的贴身女婢,照顾了她许多年,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的话,秦佩玦自是深信不疑。
“但是叔父……他竟狠心见死不救!那是他嫡亲的兄长啊!自小一起长大,他眼睁睁瞧着我爹死在姓李的贼人刀下,我娘被贼人侮辱至死,竟都不为所动!”
“后来,他终于来了,可那有什么用?我爹娘都死了,河西秦氏更是百不存一,几乎全族覆灭!”
“只有他!我的叔父,凭着回援凉州的功绩,承了安西节度使的位子!”
“凭什么?明明是他害了所有人,他凭什么占了我爹的位子!”
“我想跟他拼命,可鸾娘跟我说,今时不同往日,我跟叔父硬碰硬占不到半点好,只会赔上自己。她让我暂且忍耐,以待来日。”
“这些年,我做小伏低、忍辱负重,他却犹不甘休,还要随便找户人家把我嫁了,绝了心头之患!”
“我怎能让他得逞?”
“我逃了出来,又被人牙盯上,幸好遇见了你……孙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倚靠!你会待我好的,对吗?”
孙彦没说话,只是以极温柔的手势揽住秦佩玦肩头。
车驾刚出潼关,孙彦便称收到部曲信报,需要赶往驰援。临行前,他告知秦佩玦,沿途留下暗号,他自会跟上,两人可在太原府碰头。
秦佩玦对他所言深信不疑,果然一路留下暗号。待得入了太原府,她也没觉出异样,自寻了一家客栈安耽住下。
却没想到这一晚不速客登门,并非她心心念念的孙郎君,而是她避之如虎狼的叔父秦萧。
彼时秦佩玦正打算乔装溜走,察觉不对的不是她,而是随她出逃的心腹侍女鸾娘。她发现客栈被人盯上,第一时间告知自家小姐,两人仓促换上平民妇人的衣装,正要从后门出逃,推门就见两名佩刀侍卫躬身行礼:“大小姐。”
秦佩玦知道秦萧亲兵的厉害,绝了逃跑的心思。回屋就见一道极颀长的身影端坐案旁,半边面孔浸在暗处:“可胡闹够了?”
秦佩玦满腹仓皇随着这句话消散干净,往秦萧对面一坐,冷笑道:“你就不能当我死在外头?非得费心把我抓回去不可?”
秦萧蹙眉摆手,一旁亲兵得了示意,悄然退出屋外,走前不忘掩上房门。
待得只余叔侄二人,秦萧方耐着性子道:“你不愿被拘于府中,我依了你。你不想仓促出嫁,我也随了你?如今你到底想怎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定要闹成这样?”
秦佩玦神色倔强:“我要嫁与孙郎君!”
秦萧眼神微沉:“只这一条不成。”
秦佩玦早有预料,闻言微微冷笑:“那还说什么?叔父只当我死了便是。”
秦萧这辈子只与崔芜一个小女子打过交道,实在拿不准刚及笄小姑娘的心思,说重了怕她想不开,说轻了这牛心左性的秦大小姐又听不进去。
只得忍气分说道:“你可知那孙家郎君已有妻房,且是吴地名门。他看重权位,绝无停妻再娶的道理,你随他回了江南又如何?”
秦佩玦不知被孙彦灌了几两迷魂汤,脱口道:“孙郎答应了,会娶我为平妻!”
秦萧满腔怒火再压抑不住,猛地一拍桌子:“荒唐!你爹娘将你养得金尊玉贵,是为了给人当妾室吗!”
历朝法令并无“平妻”之说,所谓平者,不过是礼崩乐坏之下的变通之举,说白了,只是个名目好听些的妾室,见着正妻依然低人一头。
秦帅掌河西多年,喜怒轻易不形于色,如今却是动了真怒,把个娇生惯养的秦大小姐惊得一哆嗦。
她虽然口口声声秦萧“忘恩负义”,却从未真正见他发下雷霆之怒。此刻被那横扫千军的煞气裂体而过,自胸口凉到背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秦萧压了压火气:“旁的我都可允你,唯独这桩不行。你明日一早随我回河西。”
秦佩玦的执拗劲也上来了:“我答应了孙郎随他回江南!叔父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