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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阵列就派上了用场。那是“鸳鸯阵”的变形, 除了一人居中指挥,两名手持短弩的负责定点狙击远处敌人,手握狼筅的阻挡敌人靠近,手持短刀的将企图挨近偷袭的敌人斩于马下。
配合之间滴水不漏,可见演练过无数遍。
靠着这支新式部队开道,崔芜打了铁勒人一个措手不及。龟甲似的敌阵被啃出一道口子, 她和秦萧艰难地汇合一处。
“兄长!”
崔芜带了千里眼, 将秦萧受伤的全过程瞧得清清楚楚。此时挨近了,被他肩头的血迹与箭杆戳了眼球, 眼皮倏忽一跳。
秦萧却不甚在意:“铁勒人有备而来, 阿芜当心!”
崔芜早看他身后的“乌龟壳”不顺眼,冷哼一声,拉响车角铜铃。十数辆武车有序散开,恰好将秦萧一行护在中央。打头一排挑出几个膀大腰圆的,抡足力气,将十多个圆球掷了出去。
铁勒人还当是什么厉害武器,用圆盾去挡。谁知那玩意儿忒是厉害,撞上盾牌的一瞬当即炸开, 雪亮的白光好悬闪瞎人眼,浓重的雾气顺风飘散,将说不出名堂的刺激性气体攘得四野皆是。
铁勒人毫无防备,眼花头也晕,扶着盾牌连连咳嗽,阵型顿时散了。崔芜抓准时机,厉喝一声:“冲阵!”
秦萧不必她说第二句,已然纵马疾驰。陌刀横扫,声势惊人,没有盾牌与长矛助阵,铁勒人就像去了龟壳的乌龟,被那刀光掠过,大好人头随之落地。
城楼上观战的倪章抓准时机,喝令打开城门。崔芜命武车断后,轻骑跟随秦萧,不慌不忙地退入城中。
最后一拨箭雨射出,武车入城,城门轰然闭合,将战场尘嚣挡在门外。
崔芜跳下武车,越过重重人影,飞奔到秦萧跟前:“兄长,没事吧?”
秦萧亦在亲兵护持下下马,肩头伤势不轻,却抵不过乍见崔芜的欣然:“阿芜怎会在此?”
崔芜不好说自己知道河东乱了,专程来捡漏的,张口就是瞎话:“我能掐会算,无所不知,专程来给兄长解围的。”
秦萧:“……”
虽然战火如沸,煎熬得人满心焦灼,却不耽误秦帅用力摁了摁太阳穴。
铁勒人吃了大亏,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那长史公孙真听说来了生力军,忙不迭亲自出迎:“多得英雄相助,某感激涕……”
话没说完,冷不防一抬头,瞧见崔芜虽作胡服打扮,却分明是个美貌姑娘家,舌头险些打了磕绊。
幸而公孙长史久经世事,颇有城府,未让异色显露面上:“……感激涕零。”
崔芜不跟他客气:“我此行带了三千人,你安顿好他们,再带着太原府的账簿名册过来回话。”
公孙真心头“咯噔”一下,隐隐有了预感。然而铁勒大军就在城外,眼前女子则是唯一的救星,唯有苦笑应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崔芜转向狄斐:“耶律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他今日被我搅了局,定要找回场子。你亲自盯着加固城防,别叫铁勒人钻了空子!”
狄斐应得干脆:“末将这就去办。”
崔芜又对丁钰道:“找几间空置的民居,把受伤的兄弟们抬进去。还是老规矩,医工处理不了的来找我,别耽搁了。”
丁钰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秦萧冷眼旁观,崔芜入城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政务与城防都拿在手里,俨然成了太原府的话事人。联想她出现此地的时机与早有准备的武车,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听说了河东大乱,专程来捡漏的,”秦萧好气又好笑,“小丫头心眼忒多,还不肯说实话,防着我呢。”
他背手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崔芜走近:“有说话的地方吗?我替兄长处理一下伤势。”
地方自然是有的,太原府刺史弃城出逃,府衙随即空置,公孙真极有眼力见地让出地方,供这二位休整私聊。
崔芜毫不客气地占了正院,命人将朝南五间正房打扫干净,选了光线最好的东次间安顿秦萧。
然后她打开药箱,认认真真地清洁双手,又把小银刀举在烛火上高温消毒。
秦萧在亲兵的服侍下褪去外袍,露出创口狰狞的肩头。他摆一摆手,亲兵极有眼力见地退出门外。
崔芜仔细检查过伤口:“箭很深,拔出时会比较疼。可要我配一副麻沸散,让兄长睡一会儿?”
秦萧借着案上冷茶润了润喉咙:“不必,你动手便是。”
崔芜不再与他客气,先用蘸了酒精的棉球仔细清洁伤处皮肤,又玩笑道:“我准备拔了,可要捡根木棍给兄长叼着?”
秦萧气笑不得:“你拔便是,哪来这些……”
话没说完,崔芜已然飞快下刀,稳准狠地割开与箭头糊在一处的皮肤。
那滋味绝不好受,秦萧话音顿了一瞬,若无其事续上:“……哪来这些怪话?”
崔芜观察着血管位置,极小心地避开要害,镊子一提,只听“砰”一声脆响,沾血的箭头被丢进铜盆。
秦萧额角挂着一丝汗迹,口中道:“阿芜手法越发娴熟了。”
拔箭干脆,清洁伤口却没那么简单。那一箭深入骨肉,崔芜不仅得清洗表面,还要用纱布蘸了酒精,深入伤口清洗脏污。
“铁勒人的箭不干净,箭头有铁锈,保不准还沾过金汁,”崔芜说,“兄长且忍一忍。”
秦萧淡然:“你动手便是。”
崔芜用蘸了酒精的纱布生捅进伤处,她知道那滋味,酒精刺激伤口,就像烈火灼烧痛觉神经,是能让一个魁梧大汉惨叫出声。但秦萧额角被冷汗打湿,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阿芜今日来得及时,应该不是专程为秦某跑一趟吧?以你行军的速度,我派尽忠送去的手书,大约没收到?”
崔芜心知他并非有意试探,只是伤口痛得厉害,须得说些闲话分散注意。
遂道:“我出来得早,半途耽搁了些时日。兄长派人给我送过信?说了什么?”
秦萧叹息:“一个月前,佩娘遭孙彦诱拐,乔装混出了凉州城,欲与之私奔回江南。”
崔芜实打实吃了一惊,手下动作却没受到影响,依然轻巧迅捷。
“孙彦已有妻室,秦小姐就是跟他回了江南,也只能做个妾室,”崔芜浮起讥诮,又飞快收敛,“更别提她远离故土,既无娘家撑腰,又没宅斗心眼,在那孙府后院只有被人生吞了的份。”
“个中厉害,兄长没与她说明白?”
秦萧用没伤的左手摁了摁额角:“说明白了,但她铁了心要嫁孙彦,我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崔芜没吭声。
自古疏不间亲,不管秦萧与秦佩玦之间隔着多少芥蒂,终归是嫡亲叔侄。她随意乱出主意,秦萧领情还罢,若不领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