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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命人跪于碎瓷片上。

阴毒固然阴毒,在久经战阵的军汉看来,却是幼稚可笑到不堪一提。

那被拿下的校尉再度大笑:“不劳大小姐费心!我亦不忍见河西基业败在你手上,这便向少帅请罪去了!”

说完往旁一撞,架在颈间的长刀削断脖子,鲜血喷得满地都是。

秦佩玦毫无准备,吓得惊声尖叫,扶着女婢的手踉跄后退,唯恐被那血珠溅上素白绣鞋。

然而再抬头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更大的错,就连听她吩咐的护卫也不再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她的举动暴露了骨子里的软弱和不安。

“回府……回府!”

秦佩玦平白有种兔子落进狼堆里的错觉,被那一双双无声的眼睛盯得发慌,扶着女婢的手快步转身:“我说回府,听不懂吗!”

春娘阻拦不及,只能扶着她上了马车。

毫无意外,所谓的“犒军”成了闹剧,秦佩玦的言语举动无一不在告诉军中将士,她没有成为河西之主的德行和能力,她拢不住镇守河西的两万强军。

可秦萧已死,不认她,又能如何?

诚然,秦萧在世时,隐然视颜适为衣钵传人,不仅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诸多安排亦是为其铺路。

今日若是颜适在这儿,种种惶惑便都不存在了。可事情就麻烦在,颜适随秦萧巡视边陲,亦遭乌孙伏击,虽无明确死讯传来,可众人心里有数,多半是凶多吉少。

能主事的史伯仁等将领,又被刘参军扣下,他们不听秦佩玦的,又能听谁的?

当狼群的领头人换作一只绵羊时,这群狼也随之变成了羊。

此刻,再骁勇的军汉也不由茫然困惑,不知何去何从。

而崔芜的靖难军,就在此时悄无声息地欺近至凉州城外三十里处。

她并没有贸然出兵,而是选了隐蔽山坳处扎营。当晚,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安西军营,直接摸进大帐。

说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准确,因为此人途中被一队巡逻士卒拦下,言辞质问他是哪个营的。那人不慌不忙,解下腰牌往士卒眼前一亮:“在下是颜将军麾下,有要事求见冯将军。”

士卒听得一个“颜”字,悚然震惊,再验腰牌,脸色顿时变了。

踌躇再三,还是将人带进大帐。

“冯将军”正是史伯仁副将,也是白虎营居首的副将。只因主将被扣城中,他投鼠忌器,这才勉强认了秦佩玦这个新主子。可人人皆有一双眼,秦大小姐日间表现如何,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么个矜弱贵女,镇得住河西这盘烂摊子吗?

又拿什么去扛玉门关外的虎狼之邻?

犹疑不决之际,自称颜适亲兵的使者进了主帐。

此人并未藏着掖着,十足恭敬地抱拳行礼:“卑职徐知源,奉我家殿下与颜将军之命,见过冯将军。”

冯副将就如巡逻士卒一般,听得颜适之名,后脊寒毛根根炸开。然而他到底比士卒沉得住气:“你是北竞王麾下?颜将军怎会与北竞王一处?你有何凭据?”

徐知源摸出一封书信:“此乃颜将军手书,还请将军过目。”

冯副将本是史伯仁心腹,与颜适也不啻相熟,认得对方字迹。拆封之后先看手书,确认是本尊无疑,这才细瞧内容。

他越看越是惊颤,握惯刀柄之手不住战栗:“这信上所言是真?少帅他、他真的……尚在人世?”

徐知源也算崔芜身边的老资历,征伐多年,已然混成右军副将。但他心知自己份量尚不如延昭、狄斐这等嫡中嫡,有心立下功勋,好叫自家殿下刮目相看。

今日夜探安西军营,原是他主动请缨,眼看颜适一封书信拿住了冯副将脉门,他镇定自若道:“不瞒将军,秦帅是否尚在人世,我家殿下未曾亲眼见着,不敢贸然断言。但我家殿下猜想,秦帅那是何等身份,乌孙人既生擒了他,如何能不物尽其用?至少,在拿下河西之前,十有八九,乌孙可汗是舍不得要他性命的。”

他没把话说死,但一通分析丝丝入扣,十分具有说服力。

冯副将脸颊抽搐,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然后他撩袍跪下。

“既有颜将军手书与腰牌,末将,听凭北竞王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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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这些天, 秦佩玦过得浑浑噩噩。

秦萧过身得突然,虽然刘参将和春娘都一遍遍告诉她,她是日后的河西之主, 要端起气派、拿出威风,可她总是不安。

就好像, 莲座上的菩萨打碎了金身,戏台上的木偶抽了脊梁骨,底气虚了, 自然撑不住排面。

以往, 她轻易不走出二门,一言一行都拿大家闺秀的典范框住自己。但是现在,她发现那些她自小熟悉、认可的规则,突然不再适用。没了压她一头的叔父,她成了名义上的河西之主,却比秦萧在时还要惶恐不安。

秦佩玦在屋里待不住, 带着春娘去了前院。府衙属官忙忙碌碌, 见了她不过匆匆欠身,全无对秦萧的恭谨小心。待到正堂门口, 更被佩刀护卫拦住:“大小姐, 议事重地,旁人不可擅入。”

秦佩玦气恼:“我姓秦,叔父不在,府里便是我当家。”

护卫神色恭敬,却分毫不让:“刘参将叮嘱了,没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秦佩玦欲待发作,却被春娘拦住。这女婢远比自己主子看得明白, 秦大小姐名义上是河西之主,实则凉州城内真正做主的,是这位刘参将。

联想起秦佩玦犒军时的表现,不难推断出,秦佩玦想把河西之主的位子坐得更长久些,少不了刘参将的扶持和帮衬。

“大小姐有要事寻刘参将商议,”她拉了秦佩玦一把,对护卫笑脸相迎,“烦劳这位兄弟入内回禀一声。”

护卫却道:“刘参将不在府里。”

秦佩玦奇道:“这个时辰,他不在府里去哪了?”

护卫亦是茫然:“卑职不知。”

话音刚落,护卫眼神陡凝。秦佩玦紧跟着回头,只见墙外夜空泛起红光,像极了血色横流。

“有火光,”护卫喃喃,“是城门方向。”

秦佩玦不明白这句话的涵义,面露茫然。春娘却变了脸色。

城门失火,只可能是外敌攻城。

只是……为何没听到厮杀声?

其实并非没有厮杀,当潜伏于夜色中的轻骑摸到城下时,守城校尉察觉不对,本想第一时间鸣锣示警,斜刺里却突然飞来一支长矢,擦着他的手钉入城砖。

校尉脸色煞白,不是因为自己这只手险些废了,而是箭杆上拴着一块素银腰牌。

雕的是六翅飞鹰,举动如有风云相随,背面刻了一个挺拔凌厉的“颜”字,乃是秦萧亲笔。

凡安西军中人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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