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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这是颜适的腰牌。
虽然河西秦氏是凉州城的主人,但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在军中,颜适的地位与少主无异!
校尉心神大震,冒着被射杀的危险探出头,只见城门之下火光幢幢,无数黑影簇拥着一骑。那少年将军手中长弓尚未放下,头盔之下露出冷峻犀利的眸子。
是颜适!
他们的少主回来了!
校尉激动异常,回头大喝:“是颜将军!快,快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动了,然而刚开一条缝,又陷入僵持。
城楼之上,“开门”的命令被人截住,来人职衔都尉,是刘参将的嫡系,手持节度使府手令,喝令校尉紧守城门。
“没有参将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入城中!”
校尉不甘示弱:“这凉州城是河西秦氏的,什么时候改姓刘了?”
都尉态度严峻:“少帅亡故,大小姐主事,托了刘参将整顿城中防务,以免宵小之辈趁虚作乱。”
校尉:“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底下的是颜将军,不是什么宵小!”
都尉寸步不让:“都一样,没有手书,谁都不许进城!”
这二位争执不休,底下颜适等不及了,待要开口,却被刚才那一箭耗尽了好容易攒起的力气,伏在马上咳喘不止,根本坐不直身。
一只手恰在这时探来,稳而有力地扶了他一把。颜适回过头,对上丁钰关切的眼。
“想说什么,尽管说,”丁钰往他手里塞了只铜吼,“用这个,聋子都能被你吵醒。”
颜适回以一笑,酝酿许久的暴喝借着铜吼之力响彻城楼:“凉州城内宵小作乱,我奉少帅之命入城平叛,还不开门!”
“少帅”二字对凉州驻军的影响力远胜一切,连奉命赶来的都尉都愣住了。就这一眨眼的光景,校尉捕捉到另一个关键信息——凉州城内有叛徒作乱,联想到刘参军几次三番打着秦大小姐的旗号倒行逆施,除了他还有谁?
电光火石间,校尉拔出腰间匕首,毫不留情地割断都尉喉咙。鲜血高高飙起,都尉捂着脖颈伤处,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你、你……”
喉咙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再吐不出完整的字音。
校尉将余温尚存的尸首往后一推,斩钉截铁:“开城门!”
“嗡”一声,僵持不下的城门再度动了,缝隙越裂越大,熊熊火光涌入城关。
颜适拔出佩刀,往前一指,身后轻骑潮水般冲出。
崔芜最怕的是与安西军交手,伤及秦萧一手带出的精锐将士。幸而有颜适替她打头阵,兵不血刃地打开城门,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战事并没有持续太久,待到靖难军入主凉州,围了安西节度使府,这一夜堪堪过去。
崔芜披着乍晓的天光进了秦府,府内上下早换过心腹亲兵。徐知源迎上前:“殿下,凉州已然尽在掌握,参将刘定方与婢女春娘等人皆已下狱,听候处置。”
崔芜面无表情地一点下巴:“秦大小姐呢?”
“软禁在后院,”徐知源有些犹豫,“毕竟是秦帅的嫡亲侄女,没您的吩咐,我等不敢轻易冒犯。”
崔芜蓦地止步:“那位秦大小姐肯乖乖待在房里?”
“自是不肯的,”徐知源说,“一直在闹,嚷着要见颜将军、见您。兄弟们拦着,她就寻死觅活。”
崔芜唇角微弯:“让她闹腾,我现在没工夫搭理她。她要寻死觅活也由着她,替我给她带句话,她若死了,我就活剐了江南孙氏九族,送下去给她陪葬!”
徐知源应了,又道:“还有,末将应您的吩咐清查府内上下人等,在春娘房里发现一封密信,看口吻是发往江南的。”
崔芜长眉倏挑:“江东孙氏的人?”
“八九不离十,”徐知源说,“我问了秦府管家,这女人约莫是江东孙氏通过人牙,安插在秦府后院的眼线。她是秦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平时没少替孙彦传话——上回秦大小姐与孙彦私奔,也多半是她怂恿的。”
他是带着笑说的,大约将这当成一桩风流韵闻,没真正往心里去。崔芜却觉出背后的险恶用心。
“颜适曾提到,当日兄长身陷重围,铁勒人推出一个身形、打扮与秦大小姐极为相似的女子扰乱兄长心神,”她目光冰冷,“秦大小姐久在深闺,纵然铁勒往凉州安插了奸细,也难打探得如此详细。”
“能把她的模样装扮描述入微的,只有她身边的亲近人。”
徐知源听懂了她的暗示:“殿下是说,这个春娘与铁勒有来往?”
“藏身幕后,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借第三方的手除掉心腹之患,这不是江东孙氏最擅长的把戏?”崔芜冷笑,“好一个江东孙氏,好一个孙彦!我当真是小瞧了他!”
徐知源听出杀机,聪明地闭上嘴。
不过一夜光景,河西重镇已然易主,但崔芜的目的不止于此。自凉州以北,张掖、酒泉、敦煌,而后西出玉门,直指乌孙驻地,软也好,硬也罢,总之要逼乌孙可汗交出秦萧。
可乌孙人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坐在肃穆敞亮的正堂之上,案上有一卷安西四郡的详细舆图,笔迹十分熟悉,正是崔芜亲手所绘。
她盯着那张图,反复推敲乌孙人的计划,隐藏在云山雾绕背后的轮廓逐渐浮出水面。
“不管春娘是哪边的人,她蛰伏在秦大小姐身边,都是为了搅乱河西四郡。第一步,利用乌孙和铁勒两方势力,铲除兄长,抽去河西的主心骨。”
“第二步,假传兄长死讯,借秦大小姐这最后的秦氏嫡脉,扣押兄长心腹,堂而皇之占据凉州。”
“但乌孙人也不是吃素的,在这个计划中,他们除了得到一个名义上死去的安西主帅,没有捞到任何好处,焉能甘休?”
“所以在定计之初,春娘……不,是刘参将,一定许下了足够的利益,换取他们全力配合。”
“比方说,撤开守军,空虚城防,放乌孙精锐长驱直入。”
彼时,坐于堂上的俱是崔芜心腹,丁钰、狄斐、徐知源,以及重伤未愈的颜适。
其实崔芜和丁钰都不赞成颜适亲自出面,他伤得不轻,纵然途中有崔芜照拂,这么短的时日也很难完全康复。
但颜适坚持要去,因为他是秦萧一手带出的,那个男人教他排兵布阵,教他礼义忠信,用自己不算厚实的臂膀,为昔日的小小少年在乱世中撑起一片清明晴空。
颜适明白秦萧未说出口的希冀,若是有朝一日,震慑西域的长刀不在了,他希望颜适能扛起河西安危。
斯人教诲犹在耳畔,正值凉州风雨飘摇,他岂能因一己伤病而畏缩不前?
“照殿下这么说……”
颜适才一张口就咳得喘不上气,丁钰离得近,替他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