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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的方向传来惨烈马嘶,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惨叫接踵而至,除此再无余音。

护卫首领心中生疑,跃上屋顶一瞧,原是另一伙流民模样的势力劫杀了乌孙骑兵。更有意思的是,这伙人里也有个女子,俨然是发号施令者。

“把这些胡蛮子的外皮扒下来,换到咱们自己身上!”

护卫首领心说:这主意不错! 网?址?发?B?u?页?ǐ???u?????n?2????????﹒???o??

立刻跳下屋顶,招呼自家人也扒衣换装。

正加紧换着,那伙人摸了过来,原是两件衣裳不够分,又寻摸着乌孙轻骑十来人为一队,该有同伴散落附近,这才来碰运气。

谁知就这么撞上了。

张月娘正迟疑着是打是跑,对方领头的女子先开口:“你是……花门楼的老板娘?”

张月娘一愣,运足目力打量对方,托过目不忘的福,也是这女子长相确实颇具辨识度,当即认出熟人:“你是那日来我店里用饭的堂客,临走还打赏了一锭碎金。”

如果崔芜在这儿就能认出,这披着斗篷、满面风尘也难掩丰姿的女子正是她满世界追杀的阮轻漠。

当日汴梁城中,阮轻漠挟持丁钰救出韦仲越,本想离了京师就撕票,却被丁钰三言两语说动,终是留了他一命。

这之后,阮、韦二人带着十来死忠,假扮商队一路西行,原想沿前朝古丝路远出塞外,逃脱崔芜追捕,却不料点这么背,恰好碰上乌孙攻城。

这二位一个不知张月娘是崔芜麾下,另一个不知眼前女子是自家主上心腹之患,于此城破之际重逢,都有些世事难料的唏嘘。

张月娘极是机灵,见阮轻漠随从不少,且身手不凡,心知她必有来历。眼下大敌当前,她倒是没有刨根究底的心思,只当对方是老天送来的强援,遂道:“胡骑攻城,前路凶险。既是彼此有缘,何不相互照应?正好,我知道一条出城近路,或许能避开沙胡蛮子搜捕。”

阮轻漠本想拒绝,听了后半句又改了主意:“如此,有劳照拂。”

两边的精壮汉子换上乌孙胡服,其他人扮成被他们俘虏的流民,一行人大摇大摆穿行街而过,途中连遇两拨乌孙斥候都没瞧出破绽。

斥候只当是赶去与大部队汇合的同伴,好心指明了方向。

“中原人都被带去那边,”乌孙斥候扬起马鞭,“小王子殿下说,要让这些两脚羊跪在地上舔他的靴子!”

张月娘眉心悚然一跳。

她清楚“两脚羊”的意味,这个屈辱的称呼让她想起诸多原以为被遗忘的往事。在她还是那个柔弱无助的贫家少女时,在她被王重珂欺辱凌虐而无力反抗时,她曾见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随手将侍奉在侧的女孩拖到身边,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而后桀桀怪笑。

“听说几百年前,胡人打进来的时候,旁的珍馐美味都不爱,就好这一口,说是鲜嫩无比,堪比羊肉,还给取了个花名,叫两脚羊,”王重珂舔了舔嘴角,“今儿个,咱们也开开荤。”

就这么一句话,女孩被拖了下去,惨叫声隐隐传来,再送上来时,是一碗碗的肉羹。

张月娘忽觉胸口烦闷,仿佛又闻到炖肉的气味。她为崔芜所救,经营花门楼多年,兼掌西域情报网,俨然成了一呼百应的人上人。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从未逃脱昔日梦魇。

“我们……不出城了,”她听到自己上下两排牙尖撞击出“咯咯”声,腿肚子直打颤,脑子里有个声音拼命叫嚣“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要拿这些人的性命与自己陪葬不成!”

可是那话就好像长了腿儿,自己从牙缝里钻出:“我们……去府衙!”

乌孙斥候指出的方向正是府衙所在,衙门前有一片开阔空地,是城中唯一能容纳那许多俘虏和骑兵的地方。

护卫首领明白了她的打算,震惊不已。

“乌孙精锐不下六千,咱们却只有这几个人,如何与大军相抗?去了不过是白送死,”他劝说道,“娘子已然完成任务,只需保得性命,平安出城,待见到主子,自有重赏,何必辜负了身家性命?”

张月娘苦笑。

“此行凶险,诸位若不愿,月娘不勉强,”她恢复镇静,理云袖、掠鬓发,一张脸虽涂得脏污,却难掩曼妙风情,“只是主子命我蛰伏于此时,曾言敦煌乃西域重镇,一旦失守,则河西千里再无屏障,外敌即可长驱直入,屠尽我汉家百姓。”

“她再三叮咛,要我相助安西军守城。如今敦煌城破,若眼看城中百姓无辜遭屠,我有何面目再见主上?”

她搬出崔芜,护卫首领立时沉默了。

如果他们逃了,崔芜会治罪吗?

以护卫首领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不会。北竞王虽惯于行险,待下属却一向宽容,从不勉强安排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务。

可良心呢?

那些将遭屠戮的百姓,也许是朝夕相见的邻里,也许是每日打酒的熟客,彼此见面都会笑脸问好,如今却要眼看着他们化为刀下亡魂?

护卫首领掐了把眉心,直觉自己疯了,但他理解了张月娘片刻前的感受,脑子想走,嘴却不听使唤:“张娘子……意欲如何?”

这二位打定了主意,阮轻漠却不耐烦。她可没那么多愁善感,好容易从江南保住一条性命,又历尽千难万险救出韦仲越,便是为了远走高飞相守终生,哪能随便填在这敦煌城中?

因此只道:“两位若不急着出城,妾身就先告辞了。”

张月娘无意勉强,为她指了出城捷径,任其离去。

阮轻漠步子飞快,她身边的韦仲越却是一步三回首,仿佛被千斤重锤拖住脚步,越走越慢。

阮轻漠察觉了,微微蹙眉:“他们只有十来个人,身手再好,也挡不住乌孙精兵,去了只有送死的份。”

韦仲越沉声:“我知道。”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十余人的“乌合之众”,如何与数千乌孙精锐抗衡,护着阮轻漠将近城门时,忽听城内一声巨响,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浓烟滚滚,遮蔽了烈日,韦仲越突然意识到张月娘一行如何打算,脸色微变。

他猛地转身,阮轻漠却似早有预料,劈手拽住他衣袖。

“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她厉声呵斥,“好容易捡回的性命,你要丢在这儿不成!”

“敦煌城破,不是你我造成的!这世道便是如此,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为蝼蚁、为草芥,性命操于人手,半点由不得自己!”

“你还想回去过那种无能又无力的日子吗!

韦仲越回头瞧她,眼神极温柔,仔细探究,却又藏着某种坚硬的东西。

“阮娘,”他说,“你姐姐也曾是蝼蚁中的一员。”

阮轻漠怔住。

“还记得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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