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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远比想象更重。

若他死在这里,她可会记得他?

待到情深与怀念被时间冲淡的一日,陪在她身边的又是谁?

秦萧闭上眼,梦境中,崔芜的苦苦哀求回响耳畔。

不要硬顶。

撑到我来。

秦萧眉心微蹙,他并不习惯低头,但如果,这是她的愿望……

如果她希望他活着……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

秦萧声音嘶哑,他许久未开口,又被绞刑折磨多日,咽喉遭受重创,说话吞咽都极为困难。

但他字字清晰,目光锐利异常:“中原之广,英杰辈出……杀了我,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同罗有点诧异。

秦萧性格极其强硬,更兼执掌河西多年,颇具上位者的傲气。自被俘以来,无论如何劝降,甚至乌孙可汗亲自出马,都不能令他自折风骨。

如今却肯主动开口?

好奇心驱使下,他屏退护卫:“什么意思?”

秦萧欲开口,却偏头嘶咳起来——他不仅受了绞刑,且整整两日滴水未进,说话十分艰难。

“你们大费周章……无非是想用秦某,叫开河西大门,”他讥诮一笑,“可我猜……如今的河西……已经不姓秦了吧?”

同罗眼神微沉。

秦萧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做出这个推断,全凭半昏半醒时看守闲聊的只言片语,以及这些年对崔芜的了解。

她既自立为北竞王,如何能容忍中原门户在他失陷之后,落入外敌之手?

他端详着同罗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

“北竞王手段如何,你是见识过的,”秦萧断断续续地说,“她胸有丘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也许现在……她正等着秦某死讯传出,便能名正言顺……咳咳,接手河西。”

同罗已然听说敦煌变故,却故作不信:“堂堂安西军,会听一个女人的吩咐?”

“她是女人,但她……更是汉人,”秦萧哂笑,“安西军镇守丝路入口……多年,可以听命于女人,却不会……臣服外虏。”

“想掌控河西冲要,你们必须……手握筹码。”

同罗面露沉吟。

他听懂了秦萧的暗示,河西已然落入崔芜之手,她虽是女子,却占了汉室大义之名,比起向外族投诚,背负千古骂名,安西军当然愿意选择前者。

想破局,就必须打出比中原北竞王更具威望、更名正言顺的旗号。

还有什么是比河西秦氏这面“人形虎符”,更能震慑安西军的?

电光火石间,同罗做出决断。

秦萧不能死,但,也不能活。

他捞起火盆中的烙铁,掂了掂分量:“秦帅还有别的想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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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沉默。

他受困囹圄,能出的筹码都用尽了,生死全看天意。

同罗笑了笑,将通红烙面摁上他衣衫破碎的肩头。

“哧”一声响,白烟冒起。

秦萧反锢身后的手指拧紧了。

第185章

同罗走出营帐, 从亲兵手里接过布巾,随意擦拭手上血迹。

“继续用刑,”他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给他留口气就行了。”

亲兵答应了,又道:“可汗请您去王帐议事。”

同罗微凛, 将染血的布巾丢给亲兵,大步而去。

乌孙可汗今年四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乌骨勒的死讯给了他一记重击, 原本乌黑的头发掺了几缕白丝, 眼角皱纹显而易见地深重了。

同罗进来时,他正披着大氅坐在长案后,面前摊开使者送来的书信,是撕碎后再重新拼凑成的。

同罗环顾四周,就知中原人的使者已经离开——使者在大营外求见时,乌孙可汗尚沉浸在独子丧命的噩耗中难以自拔, 悲愤之下, 誓要拿中原使者的人头祭奠儿子。

如今帐内干干净净,可见并未大动干戈, 如此同罗反倒好奇, 那中原使者说了什么,能安抚住丧子之痛的可汗?

答案很快揭晓。

“敦煌城被一个姓崔的中原女人占据了,”他张口就是一记惊雷,“她说,乌骨勒的死不是她的授意,她可以把刺杀乌骨勒的凶徒尸体交还给我,要抛尸荒野还是碎尸万段,她都不会过问。”

同罗挑眉, 回忆着数年前与崔芜的一面之缘,不相信这样一个手段强硬的主会轻易让步:“她有什么条件?”

乌孙可汗掀起眼帘:“她知道秦萧在我们手里。”

“她想要回秦萧?”

“不,她想我们杀了他。”

同罗震惊地睁大眼,即便是他也被这个条件惊了一跳。

“她想……杀了秦萧?”他重复着这个要求,越想越不可思议,“为什么?”

“因为河西四郡已经成了她的地盘,”乌孙可汗脸色暗沉,“她囚禁了姓刘的中原参军,和被他当成主子的秦家女人,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就是秦萧。”

“她不想给自己留下后患,所以秦萧必须死。”

同罗冷静下来,回想当初见到崔芜的情形,心头升起疑窦。

“我见过这个女人,”他说,“当时,她跟秦萧在一起,她管秦萧叫……兄长。”

一度淡忘的画面拨开迷雾,浮现在脑海中——夜色与火光的幕景下,那个容色少有的女子与秦萧并肩而立,双眸因乌骨勒的挑衅而烧得晶亮。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萧是用怎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不可能!”同罗脱口道,“秦萧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不一般,她不会背叛他的!”

乌孙可汗眼神阴冷:“秦萧对她有感情,那个女人呢?也对秦萧有着同样的感情?”

同罗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发现,他其实并不能确定。

崔芜对秦萧抱持着怎样的情感?

确实,她叫他“兄长”,但那又怎样?同罗很清楚,中原人喜欢收“义子”笼络人心,所谓的“兄妹”很有可能是暧昧关系的遮羞布。

这场大戏,也许只有秦萧一个人唱着独角,他专注凝视的女人,眼睛里根本没有他。

“中原人最狡猾不过,”乌孙可汗冷冷地说,“那个中原女人能把秦萧玩弄在手心里,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狐狸,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如今,河西四郡落在她手里,她的真面目也暴露出来。感情?呵呵,听说曾经有个中原人的王子为了争夺权力,杀了所有的兄弟和侄子,又把父亲软禁起来。”

“亲生父子都这样,何况她和秦萧?你真以为,她有多看重这个半路认的兄长?” W?a?n?g?址?f?a?B?u?Y?e?ǐ????ǔ???ε?n?2????????????????

这话有理有据,同罗被说服了。

“如果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河西四郡,”他说,“那她现在已经得手了。”

“她不是秦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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