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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他们将自己打包送到女帝手里,却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升起疑问,女帝自即位以来种种极富秩序性的举措,是不是在迷惑他们?她改革官职,分离军权,一切都那么的有章法,这一切莫不是为了混淆世家视线,以便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没人能给出答案,面对女帝含笑带血的质问,哪怕是世家魁首的谢尚书,也选择了同样的反应。
沉默。
北魏年间,尔朱荣尽灭朝臣两千余人的“壮举”迄今也才过去数百年,同以“魏”为国号,谁也不想拿脑袋去试女帝的刀锋有多利。
天理纲常固然要紧,可又怎么要紧的过自家性命?
面对意料之中的场面,女帝再次笑了。
“朕谅你们也不敢。”
与此同时,京城李家,拒马撞开紧闭的府门,健仆挥舞着刀枪木棍冲上前,试图阻拦禁军入府。
领兵的狄斐拔出腰刀,劈手斩落一记首级,而后厉声下令:“奉天子旨意,杀!”
另一处荀氏府邸,徐知源踹开府门,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杀!”
很快,两处府邸响起厮杀与惨叫声。此时还是青天白日,不少百姓被吸引,虽不敢靠近,奈何人性作祟,依然躲在巷角探头探脑张望动静。
未几,只见一拎着包裹的豪仆从巷子里没命奔出,堪堪奔近拒马时,一支冷箭从身后射出,正中背心。
豪仆惨叫,倒在地上,手中包袱散落,居然装了几个大金锭与十来串明珠,个个都有指腹大小。
鲜血从背心涌出,明珠被血污淹没。
围观百姓无不悚然。
“要、要变天了!”
安宁没多久的京城再次迎来腥风血雨,主导一切的女帝坐镇宫城,不动如山。入伏后闷热的晚风进不去垂拱殿,竹帘低垂,冰鉴吞吐出森然凉意。
官员们虽然服软,却未得获自由。女帝发话,将人押入后殿,他们的生死依然只在天子一念间。
随后,她唤来殷钊:“盯着这些人的府邸,若有人密谋串联、欲行不轨……”
“杀!”
彼时女帝脸上尚有血痕,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冷戾。殷钊嘴唇动了动,终究只道出一个字:“……是。”
他待要退下,忽听身后女帝又道:“盖卿与许卿单独看顾,他二人身体算不得好,怕是不耐苦热,你命人送些冰过去。”
不知为何,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吩咐,殷钊却长出一口气,仿佛由此窥见这个杀神般的皮囊下,依然是他追随多年的天子。
“臣,领命。”
随着殿门轻轻响了声,殿中只余女帝一人。也许是方才一场发作消耗了不少精力,她坐于案后,单手支腮,眼睛微微阖起。
然而头脑依然清醒,她忍不住思忖,屠刀既已落下,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盘踞中原千百年之久的世家彻底化为烟云?
虽然世家这玩意儿说到底是人心贪欲作祟,虽然今日寒门极有可能是来日世家,但重新洗牌有重新洗牌的好处,至少再分配过的资源可保上升渠道不被堵塞,新鲜血液能源源不断流入庙堂,而未来百年间也不至再出现王马那般一手遮天的毒瘤。
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简单粗暴也有它的好处。
她想的出神,忽听脚步声靠近,睁眼一看,延昭已跪于案下。
“陛下,臣来复命。”
女帝挑眉:“孙氏都清理干净了?”
延昭似有犹豫:“尚未。顺恩伯请见陛下,称有要事相告。”
女帝冷笑,刚压下的戾气卷土重来:“他算什么东西,想见朕就能见吗?”
“顺恩伯正是知道陛下会有此语,所以求臣将此物献上,”延昭从怀中摸出一封卷轴,双手托过头顶,“请陛下过目。”
女帝接过,展开看了两眼,眉心忽而微动。
“传朕旨意,”她冷冷道,“命顺恩伯觐见。”
这是孙彦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单独觐见女帝,偌大宫殿,巍峨森森。她独坐烛光极盛处,支颐望来的眼神仿佛俯瞰蝼蚁。
那一刻,孙彦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字:报应。
他不认因果,不信宿命,哪怕失了江南基业,也只懊恼筹谋不当,愧对先祖。
直到现在。
是他刚愎自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狂妄自负,逼走了本可为大臂助的当世人杰。
方才有江东孙氏今日之难。
“臣孙彦,叩见陛下。”
他放下所有的傲慢不甘,将姿态低进尘埃,只为给孙家争出一线生机。
女帝掂着手中卷轴:“这是你交给延昭的?”
“是。”
“从何得来?”
孙彦深知孙氏已到存亡关头,不敢有丝毫隐瞒:“先父图谋南楚已久,曾派商队南下赴闽,无意中得悉当地有银矿。”
“先父闻之大喜,遂以做木材生意为名,以银钱开道,疏通当地官府,将整座山头包下。开采出的银矿藏入空心木料,秘密运回吴越。”
是的,孙彦交与女帝的卷轴上,所绘正是银矿与藏银地点。可想而知,这批银矿一旦落入女帝手中,则国库空乏的困境立即迎刃而解。
“除此之外,还有江东孙氏多年积累,财帛、兵器,以及粮食,”孙彦平平板板地说,“昔年暴民作乱,围攻润州。先父病重,无力回天,只得命心腹突围,将这些交到微臣手中,指望孙氏有东山再起之日。”
女帝不怀疑这话,孙昭好歹是江东之主、一代枭雄,会留后手一点也不奇怪。
“微臣无能,守不住孙氏家业,与其蒙尘,不如献与陛下,只求饶过孙氏满门性命。”
这是一笔交易,条件亦算得上丰厚,奈何女帝不是商人。
她徐徐起身,背手踱到近前,垂眼冷睨孙彦。
“孙卿,你在跟朕谈条件吗?”
孙彦额角开始冒冷汗:“臣……不敢。”
话音未落,肩头猛受重击,竟是被女帝一脚踹翻。
女帝虽为女子,这些年勤于锻体,腿脚力量当真不小,紧跟着一脚踩中孙彦胸口。
“跟朕谈条件?”她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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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伤疤撕裂的一刻, 女帝意识到,横亘七年的脓血从没有愈合过,一直在煎熬作祟。
她不想遗忘, 也没必要遗忘。
扎在心口的毒刺,拔出来就好了, 她有权为此痛苦,也有能力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什么江东孙氏?什么世出名门?狗屁!”
女帝抬腿猛踹,力道比不上久经沙场的武将, 却胜在了解人体结构。垫了硬木的靴尖正中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