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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三个都是儿子,唯独最小的是女儿,平时难免多疼爱些,宠得如珠似宝,捧得目无下尘。

等到了年纪,卢尚书想为她说一门亲事,熟料女儿眼界甚高,寻常郎君皆不入眼。这也罢了,细细挑选,总能寻到好的。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对武穆侯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卢尚书这辈子没这般犯难过。若女儿看上的是别人,哪怕是王谢郎君、王孙贵胄,以卢家的门第,自己女儿的品貌,都未尝不能一试。

可偏偏是武穆侯。

且不论秦萧昔日安西军主帅的身份,也不管他执掌枢密院,于军中威望甚高,一旦联姻难免令人生出“文武勾连把持朝堂”的疑虑。

单是女帝看秦萧的眼神,就够卢尚书犹疑却步。

他自己也是过来人,非常明白那不仅是君王看臣子。

刨除两人掩人耳目的“义兄妹”身份不论,那就是一个女人,看一个令人欣赏、值得玩味的……男人。

琼林宴上的当众求亲其实是一场试探,卢尚书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武穆侯人品贵重,如明珠美玉,可惜这颗“明珠”被恶龙含在獠牙间,任何敢于觊觎的人,都将遭到不遗余力的报复。

酒楼传唱的话本就是一例。

窥得天子心意的卢尚书回了家,将女儿叫到面前,说了实话。

“天子爱重武穆侯,断不可能赐婚,你的念头怕是不成了,”他开门见山道,“若你非他不嫁,眼下只剩一个法子……只是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赔上卢家女儿名节与满门老小性命。”

“你自己掂量吧。”

卢三娘选了孤注一掷。

她并非不在乎家族命运,而是从父亲暧昧含混的说辞中捕捉到他隐约的立场倾向——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促成这桩姻缘的。

世家贵女耳濡目染,对时局并非一无所知:女帝压制世家之心昭然若揭,陈郡谢氏尚且避其锋芒,其他门阀看在眼里,如何不想另谋出路?

女帝再如何爱重秦萧,都不可能屈尊下嫁。以武穆侯的傲气,也不会甘心放弃权柄,入宫为宠。且河西秦家只剩他一个男丁,他迟早要娶妻成家,延续血脉,既然娶谁都是娶,为何不能容自己得偿心愿?

卢三娘是女子,自忖最清楚女子心思。女帝纵是权倾天下,也不忍为难心爱的男人。若能成就这门婚事,则范阳卢氏不仅结纳强援,更多了一重保障。

这就是卢廷义的如意算盘。

然而道理想得再明白,当婢女回禀说,计划一切顺利,请三娘往水阁去时,卢三娘还是迟疑了。

理由很简单,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此举与她自小接受的诗礼熏陶相违背,更为世间礼法所不容。

万一计划出了岔子,中途为人识破呢?

万一秦萧恼恨为人设计,咬死不肯娶她呢?

则天下虽大,亦再无她卢三娘立足之地。

怀揣着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思,卢三娘还是来了水阁。许是为了说服自己,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我是真心爱慕侯爷,日后成个婚,我定体贴待他,恪尽妻责。”

“我不必真与侯爷怎样,只需做做样子……若侯爷醒来怪罪,我就诚心赔罪,再倾诉心意。”

“我……我不在乎他是侯爷还是旁的什么人。我只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不,只要能日日见着他,哪怕为妾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她想得太入神,浑然未曾留心,水阁周围有些过分安静。当然,就算她留心到,也只以为是卢氏子特意驱散仆婢,方便布局。

“吱呀”一声,她轻轻推开门,一线光照亮窗扉紧掩的暗室。

屋内,背手而立的女子回过头:“卢小姐,朕等你好久了。”

卢三娘僵在原地。

她虽未见过眼前人,但这般年纪,这般容貌,女子之身又堂而皇之地以“朕”自称,普天之下能有几个?

婢女却不明就里,兀自怒斥:“什么人如此放肆?竟敢擅闯尚书……”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闪过,殷钊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被打晕的婢女噗通倒地。

“圣驾在此,”他亮出手中金牌,“卢小姐,还不叩拜?”

卢三娘见得金牌上一个笔走龙蛇的“御”字,再无怀疑,当即拎裙拜倒:“臣女卢蕙娘,不知天子驾到,冒犯天威,望陛下恕罪。”

与此同时,心里不是不惊惶:女帝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赶到,水阁内却不见秦萧与卢氏子身影,显然被清过场。

这是不是意味着,女帝早知道她和父亲的谋算,隐而不发,只为逮她一个现行?

那她……岂不是要害了卢家满门?

卢三娘再有城府也只是个小姑娘,想到荀李两家下场,没法不害怕。她当机立断,俯身叩首:“陛下恕罪!今日之事乃臣女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陛下若要降罪,臣女、臣女甘愿受罚!”

那负手而立的女帝掸了掸袖口浮灰,在秦萧躺过的罗汉床上坐下,饶有兴味:“你罪在何处?”

卢三娘强自镇定:“臣女……只因仰慕武穆侯,才斗胆约他在此相见。此事家父并不知情,完全是被蒙在鼓里。求陛下看在家父忠心办事的份上,莫要牵连卢府上下。”

她也有心机,拿不准女帝知晓多少内情,便隐瞒了最要紧的一节。“孤男寡女私下约见”虽不好听,可比给一品武侯下药的罪过轻多了。

女帝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

“早听说卢家三小姐秀外慧中、心思玲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悠悠道,“只可惜啊……”

女帝故意顿住,果然引得卢三娘发问:“可惜什么?”

女帝淡淡掠她一眼:“可惜你这千伶百俐的心思都用在追男人上头,一点没往正道上使。”

卢三娘再矜持,一张秀脸也红透了。

第257章

崔芜确实猜到卢三娘的谋算, 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早。

毕竟,卢三娘再聪慧玲珑也想不到,早在她生出念头前, 就有人盯上尚书府,只等抓到把柄向女帝卖好。而她的轻狂任性, 无异于一把悬在卢府头顶的刀,刀柄还是她自己主动递出的。

如此,方有了水阁中的一幕。

“你仰慕秦侯是你的事, 朕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非常明白少艾心思,”崔芜比卢三娘大不了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可你仰慕归你仰慕,秦侯已然拒绝,你却不依不饶, 乃至私下暗算, 这是什么道理?”

“都说卢三娘子知书达理,你父亲请大儒名士做西席, 教了半天, 就只教会你强人所难?”

“你也不想想,如若有个你不喜欢的郎君痴缠你,为逼你下嫁,不惜暗中下药毁你名节,你是什么滋味?是不是宁可自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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