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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这也是谢尚书掂量再三,决定退回红线后的理由。

哪怕女帝削弱世家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个头,不能从陈郡谢氏开始。

“这是今岁秋闱中举考生的名录,”谢崇岚毕恭毕敬道,“臣请陛下旨意,可否于明年加开恩科?”

女帝笑了。

“甚好,”她说,“朕正有此意。”

第268章

中举之后, 逐月未曾逗留盖府,而是收拾铺盖回了福宁殿,以御前女官的身份继续服侍女帝。

“盖先生公务繁忙, 一直打扰实在不妥,”她这样对崔芜解释, “往后,我每十日往值房请教,如此也不耽误服侍陛下。”

崔芜允准了。

“也好, ”她说, “初云不在,阿绰兼顾宫外诸事,朕身边只有一个潮星,确实忙不过来。”

“这几个月,你也留心些,若是小宫人中有机灵可栽培的, 不妨悉心教导着, 来日也好接你的班。”

逐月盈盈垂首:“奴婢遵命。”

她如今是女举人,有功名在身, 本不用自称“奴婢”。但逐月坚持, 未中进士不可改口。

“若无陛下,奴婢早不知被哪里的黄土埋身。只要还在福宁殿侍奉一日,奴婢永远是天子家奴。”

崔芜嘴角微抽,却没说什么。

这世道便是如此,纵然更泯灭人性的程朱理学尚未成型,“君臣父子”却已深入人心,非朝夕可以扭转。

指望逐月一个年轻女孩生出“天赋人权”的觉悟,委实强人所难了些。

慢慢来吧。

这一日天气不错, 碧空万里,无一丝浮云。隔着窗户都觉阳光明媚,那样湛蓝纯净的色调,搁在后世唯有海拔高、污染少的高原上方可见到,更兼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馥郁甜香,令人心情舒畅。

崔芜自穿越以来,无时无刻不绷紧心弦,唯有称帝后大权在握,才能稍稍松弛。

“这香味甚好,”她笑道,“可是桂花?”

逐月垂首应是。

“奴婢们摘了好些,预备着做桂花糖、酿桂花酒,”她笑道,“陛下可要去瞧瞧?”

恰好这一日折子不多,崔芜来了兴致,命人在御花园搭起箭靶,赏花之余,亦可练一练射术。

这也是秦萧的叮嘱:“陛下政务繁重,案牍劳形,臣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骑射功夫好比逆水行舟,一日不练就会生疏许多。陛下若不想苦心练出的本事搁置,还是时时磨练得好。”

崔芜也如此想,自从登基称帝,她每日十二个时辰,倒有一多半是在垂拱殿里泡着,久而久之,什么肌肉结节、腰肌劳损都出来了。

偏生这些病症没法根治,只能时不时活动一二。

于是,曾被女帝嫌弃的扎马步重新提上日程:每日晨起先练一套养生操,午后歇息半个时辰,再扎半个时辰马步。若是还有闲暇,习练射术也是不错的选择。

“笃”一声,开弓似满月,箭去如流星,箭头正中靶心红圈。

崔芜左右端详了下,颇为满意。

“等着瞧吧,”她信心满满地想,“下回见了秦自寒,非震死他不可。”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起秦萧,崔芜心情都会很好。于她而言,那人是撑起浑沌浊世最后一方晴空的柱石,也是她每每恨意泛滥,羁绊住拔刀之手的引线。

只要秦自寒好好的,她灵魂中属于“阿芜”的那一部分就依然存活。

不过,女帝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女官来报:顺恩伯求见。

崔芜脸色倏沉,逐月与潮星交换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放缓了呼吸。

然而不过一瞬,女帝神情已复平静。

“原是朕忘了,午膳后宣了顺恩伯觐见,”她若无其事道,“殿里忒气闷,把人请过来吧。”

逐月和潮星无不惊讶。

天子对孙氏观感如何,没人比她们这些贴身女官更清楚。今儿个破天荒地宣人进宫,是女帝转了性,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疑惑间,女官引着孙彦到了近前,两人看罢,又是一惊。

只见孙彦虽穿着紫罗云锦的伯爵袍服,脸色却出人意料的苍白。眼下浮起倦意深重的乌青,瞧着似是大病初愈。

这也不难理解,不久前,他的母亲和胞弟同时过世,孙氏嫡系只余他一人。按说此时,他应在府中守孝,奈何“忠孝不能两全”,天子宣召,莫说守孝,就是病得只剩一口气,也得入宫觐见。

“臣孙彦,叩见陛下。”

崔芜头也不回地射空箭囊,命人将刺猬一般的箭靶搬走,这才转过身:“平身吧。”

“谢陛下。”

孙彦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刚活动开,浸着汗水、透着鲜润的面孔。白玉般的脸颊浮起浅绯,长发不耐烦梳髻,编成极黑亮的粗辫,以金线串了珍珠缠起,珍珠愈亮,发色愈乌润。

这般鲜活生动的面目,是孙彦在江南时从未见过的。他心头一时火热,想起女帝登基后的作为,又如被泼了冰水。

冷热焦煎,不禁偏过头,掩唇咳嗽了好一阵。

崔芜挑眉:“孙卿这是怎么了?”

孙彦咳得脸色紫涨,须臾才道:“臣前两日偶感风寒,染上咳疾,失礼陛下了。”

崔芜笑了笑:“如此说来,倒是朕宣召的不是时候,耽误了孙卿养病?”

孙彦心头微紧,正要开口辩解,崔芜却好似随口玩笑,转头吩咐宫人:“去倒杯热酒来,给孙卿暖暖身子。”

热酒不对嗽疾症状,但女帝发话,莫说只是赐一杯酒,就是毒药,也得照喝不误。

不过片刻,女官端来托盘,盘上放着一个银荷花杯,盛了紫莹莹的美酒。孙彦无可推脱,只能谢恩饮下,入口微觉甜腻,旁的倒也无甚担心——女帝纵想取他性命,也不会明目张胆到在银器里下毒。

“臣……咳咳,谢陛下恩典。”

崔芜掠过他咳得发紫的脸颊,嘴角勾起笑意。

“赐座吧,”她无意为难病人,悠悠道,“今儿个宣孙卿入宫,是想听你说说江南风物,毕竟是昔日的江南之主,坐镇这些年,应该颇有心得。”

此时提起“江南之主”,简直像是嘲讽孙彦。回想当年,他也曾以江南之主自居,视治下如蝼蚁,更未将崔芜这样的小小娼女放在眼里。

他以为许她入府、纳她为妾,给个正经的名分,就是天大的恩典。她该感恩戴德,欢欢喜喜地三跪九叩接受。却万万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烈性如斯,不仅冒死出逃,更毁了他的基业、夺了他的江山,如她昔年发下的誓言,令孙氏嫡系一一死于非命。

以孙彦的心狠手辣,一念及此,也不禁心生寒意。

太狠了……他怎会招惹这样一个狠心决绝的女人?

她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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