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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回国公府,”夜间风大,阿绰披上披风,“也是时候与我那位小嫂子一叙情谊了。”

谁也不知当晚,阿绰与国公府有实无名的女主人谈了些什么。在她离去后不久,便有黑衣人翻墙而至,停留不过两刻又匆匆离去。

这一幕同样没逃过皇城司暗探的耳目,并转译为药材清单上的暗语,不远千里送往太原。

丁钰拎着清单上门时,正值午后。七月初的时节依然燥热,阳光挥霍无度,庭院蝉鸣依依。树荫下照旧搭起纱帐,秦萧坐于罗汉床上,信笔批着奏疏。

丁钰仓促间没细瞧:“陛下呢?”

秦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揭开膝上薄毯。丁钰这才看清,崔芜抱了只狸奴,枕着他膝头睡得人事不知。

大约是嫌午后阳光耀眼,这才用薄毯盖住脸……也不嫌气闷得慌。

丁钰翻了个白眼,不由自主地压低声气:“京城来信了。”

他将药材清单递上,秦萧已然知晓密语奥秘,对照话本不消半刻钟,就将隐藏的真实信息解译出来。

“京中流言四起,石瑞娘已知陛下病重,一切顺利。另,孙氏似有浑水摸鱼之意,正密切监视。”

秦萧顿住笔锋,手指捻动,纸条化作粉末簌簌落下。

不到四十字的一句话,囊括的信息却很丰富。

“我知京中世家必有动作,却想不到,孙氏也来横插一杠,”秦萧冷笑,“顺恩伯心胸当真不小。”

丁钰说了句实在话:“也不怪他。那小子跟你有仇,陛下的态度又是明摆着,等到收复燕云失地,孙家没了用处,十有八九逃不过鸟尽弓藏的下场。”

“他又不是傻子,怎能不趁现在多为自己筹划一二?”

秦萧玩味着“鸟尽弓藏”四个字,眼眸逐渐深了。

“不错,”他并无粉饰之意,一字一句煞气凛然,“他昔年诱拐佩娘,更几次三番欲置秦某于死地,与我确是不共戴天。”

若非国朝初定,女帝需要立定“仁德”人设,不好滥杀降臣,他断不容孙氏苟活至今。

很显然,崔芜也有相同看法。

“这下麻烦了,北境不太平,京中也跟着搅混水,”丁钰想起来就头大如斗,忍不住瞪了崔芜两眼,“这丫头也太能搅事了,唯恐不腹背受敌是吧?”

被他嫌弃的当朝天子翻了个身,嘴唇咂摸两下,依然睡得香甜。

秦萧不赞同地看着他,对镇远侯的“没大没小”很不满意:“时机稍纵即逝,陛下想一箭双雕,亦不算错。”

丁钰“啧啧”两声:“那就按先前说好的,你管外,我主内?”

秦萧淡笑:“甚合我意。”

于是这二位各忙各的,一个提笔写成书信,吩咐亲兵快马送往易州,也就是后世的河北易县。

自晋帝割让幽云十六州,此处便成了中原与胡境的缓冲地带,两边商队多于此交易互市。

而在崔芜登基后,奉命驻扎易州的正是昔日的后军主将周骏。

这位原是伪歧王麾下,于攻克凤翔之际投了崔芜,自此平步青云,非但跻身五军主将之列,更受封侯爵,成了开国十侯之一。

这大约是周骏自出娘胎以来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晚上睡觉都得笑醒,对女帝更是忠心不二,恨不能将一副肝肠掏出。

及至接到旨意,命他领兵驻守易州,他二话不说当即照办,唯恐慢一步女帝便会收回成命似的。

这也不难理解,武将所求无非沙场搏命、建功立业。眼下中原已定,可有作为的仅余南北两处。

相较南方,还是被胡人夺走的幽云之地更合他心意。

第305章

且说周骏接到秦萧手书, 从头通读到尾,眼底兴奋几要满涨出来,却还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智, 去看密信落款。

除了武穆王的印鉴,此处还加盖了一方小印, 阴文籀书,字样是“芜然蕙草”。

取自前朝诗句,又合了天子名讳, 故而作为她的私章字样。

显然, 手书所言乃是天子与武穆王达成的共识,箭已上弦,只待最后一搏。

“好啊!天子到底是有雄心的!”周骏乐得合不拢嘴,招了副将入帐,“挑个机灵会说话的,让他替本侯办件事。”

副将乃周骏多年心腹, 闻言诧异:“何事?”

周骏诡秘一笑:“替老子给铁勒人那病歪歪的皇帝带句话。”

副将愕然瞪眼。

这一番布置属于对外。另一边, 太原府内,丁钰也遵循约定的密语, 给阿绰回了信。

主要有三条:第一, 继续于京中散播女帝病重的谣言,同时盯紧各大世家,哪怕一只苍蝇进出亦要记录在案。

其二,昔年杨凝思于南楚查出铁器北流,出于□□大局的考虑,被女帝摁下不表。如今不妨旧事重提,权当投石问路。

其三,寻个由头, 将禁军主力支出京城——武力威慑不复存在,台面下的小丑没了顾虑,才好粉墨登场。

正待落下印鉴,忽听一声“呜咽”,午睡的崔芜坐起身,抬手揉着惺忪睡眼。

秦萧立即住笔,捞过薄毯盖住她小腿:“醒了?睡得可好?”

崔芜人还没完全清醒,第一句话就是:“京中有消息了?”

秦萧瞪了她一眼。

崔芜问完才想起自己与秦萧的“君子协定”,然而事涉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说不过问就全然撒手?

遂讪讪一笑:“我不劳神,就问问,问问还不行吗。”

秦萧知她脾气,一味瞒着反惹她挂心,只得拣要紧的说了,又把自己与丁钰的两封回信给她瞧了:“这回可放心了?”

崔芜却未应答,只是眯紧眼:“看来,姓孙的坐不住了。或者可以再推一把,连着江东孙氏一起……”

秦萧不待她说完,当机立断剥了枚莲子,堵住那张腥风血雨的嘴。

“孙氏若自作孽,不必陛下费神亦会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若能悬崖勒马,那便是气数未尽,陛下也不必违逆天意。”

崔芜撇了撇嘴,吃着新剥的莲子不吭气了。

如今天气炎热,崔芜胃口不佳,唯有新鲜瓜果还能入口。她不愿扰民,秦萧便自掏腰包买了莲子与葡萄,不嫌麻烦地逐一剥皮,喂到崔芜嘴边。

崔芜斜乜眼瞧他:“朕又不是断了手。”

秦萧笑了笑:“身为臣子,侍奉陛下乃是应尽之责。”

他极有耐心地去了苦芯,又往前送了送:“莲子养心安神,陛下多用些吧。”

崔芜故意拖了一会儿,见秦萧毫无不耐,方低头叼走莲子,慢条斯理地咽了。

“好吃,”她说,“不过北地少池沼,莲子想必不便宜吧?兄长此番可是破费不少?”

秦萧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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