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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少会收敛一二。
“去岁年节,兄长就不在宫里,好容易回来了,连消停地吃顿年夜饭都不成,”崔芜还是郁结,往秦萧身边一坐,脑袋不见外地搭进武穆王臂弯,“说是宫宴,指不定那些世家官员要说些什么怪话……”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睛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秦萧:“兄长,你说我在他们用的吃食里加点巴豆,让他们坐不住也呆不下,只能回府蹲坑,怎么样?”
秦萧:“……”
虽然这主意听上去像个荒诞的笑话,但他对上天子猫瞳般灼亮的眼眸,凭直觉意识到如果他说“好”,某位不靠谱的陛下就敢把“笑话”变成“现实”。
“诸位大人多少有了年纪,到时……只怕挨不到回府,”秦萧委婉进言,“陛下也不希望大好的年节,被熏得用不下饭吧?”
这“就事论事”的劝说比大道理更容易让人接受,女帝想了想,打消了念头。
紧赶慢赶,赶在年关前,崔芜终于处理完了堆积如山的奏疏。
天大的事暂且放一放,对中原子民而言,眼下没什么比“过年”更要紧的。
尤其今年收获颇丰,先下江南,后收幽云。赫赫武勋奠定了当朝天子不可撼动的威望,更令万民归从、心向往之。
穿越到这份上,崔芜足可以沾沾自喜,但她不敢。仿佛有一道红线刻在灵魂上,提醒她那些所谓的“明主”“圣君”是如何因为自满自得而松懈了朝政,以至半路翻车晚节不保。
她的事业才刚开始,“民主之火”连个苗头都没看见,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懈怠。
为了提醒自己,这个世道不止花团锦簇,赶在年关前,崔芜抽了个空当微服出宫,目标是陈二娘子于京西办的义学。
这是她许陈婉娘插手银矿和海贸的条件。钱是赚不完的,比起将金银锁进库房腐朽霉烂,她更希望为世间留下些什么。
低调的青幔马车穿过大街,如一尾滑落河道的鱼,不曾溅起半点水花。崔芜揭开车帘,观察着这座都城,毫不夸张地说,它如今已经成为中原的经政中心,无数的商贾聚集于此,无数的贫民来此讨生活。
与前朝不同,终结乱世的大魏打破了严格的市坊分离制度,更允许商贩临街开店、自由贸易。由此造成的结果,就是一国都城街道纵横,放眼望去俱是林立商铺,诸如茶坊、酒肆、食店比比皆是,更有货郎和小贩挑着担子经过,兜售酱菜的、贩卖干果的、叫卖点心的,甚至还有说书摊子。
最难得是临着桥边的一处摊子,破旧地毯上铺着的不是干菜,而是新鲜的胡瓜与青韭,水灵灵的鲜绿,瞧着清新可喜,在寒冬腊月实属不易。
崔芜一时好奇,扶着新燕的手下车:“这个时节,哪来新鲜蔬菜?”
她虽白龙鱼服,却未遮掩女子身份。摊主见她谈吐不俗,又有侍女和护卫跟着,心知这姑娘必有身份,态度也格外热情:“这是京郊种的,用青砖搭起暖房,外头笼着煤炭,里头就跟春天一样温暖。”
“时间久了,这些瓜果以为春天到了,可不就长出来了?”
崔芜恍然,这不就是古代版大棚?
她其实登基之初也曾想过用这种法子给自己种点蔬果吃,又怕上行下效,带起京中的奢靡不正之风,到头来炭薪供了暖房,真正的贫家反而忍饥挨冻,无以取暖。
却没想到,只要物质足够丰沛,社会环境又足够安逸,古人自己就能琢磨出新花样。
果然应了那句“生命会为自己寻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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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古时冬日蔬果有限, 最常见的无非萝卜和黄芽菜,也就是后世的大白菜。如今见了旁的蔬菜,崔芜心痒难耐, 想起小厨房的那道“山楂汁拌胡瓜”,口水都要下来了。
“我都要了, ”女帝极为慷慨,用眼神示意殷钊结账,“开个价吧。”
摊主大喜, 瞧着崔芜气度, 没敢狮子大开口,给出一个十分公道的价码。
崔芜很满意,又吩咐殷钊:“将这些送回……‘家里’,再跟兄长说一声,今儿个中午有他喜欢的山楂汁拌胡瓜和青韭炒面筋,回不回来用饭, 他自己瞧着办。”
殷钊为御前统领, 常年跟随女帝身边,如何不知她与秦萧的关系?闻言, 笑着应了。
这一带摊子不少, 崔芜来了兴致,索性一家家逛过,期间收获栗子、梨干、温柑子、乳糖狮子、糖霜蜂儿若干,十来个纸包塞满新燕怀里,几乎腾不出手。
崔芜擎着乳糖狮子,其实就是将砂糖和牛乳混合炼制,制成狮子的造型,其色白喜人、生动有趣, 与后世的糖画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掰下一条“狮子腿”,塞进新燕嘴里:“好吃吗?”
新燕舌尖品尝到甜味,两只腮帮鼓鼓囊囊,笑着点了点头。
崔芜看着她,心里升起浓重的叹息。
其实俘虏铁勒王妃一役,眼前的小女官居功至伟,以她立下的功劳,封个校尉不在话下。
只要新燕点头,她甚至可以为她铺路,将她送到“大魏第一女将军”的位子上。
但新燕就是不愿意。
她似乎没有太大的野心,对如今的生活也很满意,有女帝的爱护、女官们的关照,她大可以将殿门一关,当个受尽宠爱的小妹妹。
贪图安逸、抵触动荡,此乃人之常情。
在自己有底气保她一生安稳富足的前提下,崔芜无意强人所难,只是惋惜她那一身天赋。
眼看一条街逛了大半,崔芜对都城的市井人情有了印象,正待登车离去,忽听远处传来骚动与惊呼。
崔芜蓦地回头,与此同时,一个男人飞奔到近前。
他瞧着三十来岁,中等身量,相貌憨厚,丢人群里掀不起丝毫涟漪,盖因摆摊做生意的平头百姓,十个里有八个是类似的面相。
他看上去应该在酒楼里跑腿,在茶肆中打杂,在商铺里揽客叫卖……就是不该在大街上被人光天化日地追杀。
更别提,追杀他的那几人还穿着皇城司的服色。
崔芜微微皱了下眉。
许是被追急了,那人病急乱投医,竟奔着崔芜而来。殷钊眼神骤凛,领着护卫围住天子,“呛啷”数声响,五六把佩刀拔出一半。
被追杀的男人眼见事不可为,将眼光投向一旁的新燕——女子、年纪不大、身材娇小,最要紧的是没有护卫阻挡。
多么完美的“人质”。
他一把拖过新燕,五指死死掐住她脖颈,对紧追不舍的皇城司府吏怒吼:“别过来,否则我掐死她!”
追人的府吏应声止步,却不是受他胁迫威吓,而是他们认出了便装佩刀的殷钊。
虽然他们没见过崔芜,但……普天之下有几人能令禁军统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