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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

“略垫垫就行了,”女帝的声音却是从西里间传出,“稍后席上还有好吃的,现在撑坏了肚皮,待会儿可用不下。”

秦萧从善如流,略垫了肚腹就放下碗筷。

“这两日冷得很,陛下体恤臣下,便该一并施恩,”他委婉劝说,“旁人且罢了,谢尚书有了年纪,冻上一个时辰可不是说笑的。”

崔芜冷哼一声:“谁让他上疏请奏办宫宴的?自己找的罪,自己活该受着!”

所有提议办年会的都该遭报应!

秦萧心说:若不是盖相亲自劝说,又有您金口玉言允准,谢崇岚还能越过天子和首辅把这事办了不成?

但他了解崔芜性情,这时候必要寻个出气对象,是以闭嘴不言,唯恐引火烧身。

里间安静片刻,忽听珠帘哗啦一响,却是女帝上妆完毕,扶着阿绰的手盈盈走出:“兄长瞧着如何?”

秦萧刚捧起茶盏,闻言抬眸,手势顿在半空。

瞬息后,他若无其事地搁下茶碗,单膝拜倒:“臣,恭迎圣驾。”

瞧着如何?

自然是天威赫赫,光动京城。

崔芜不爱盛妆,今夜难得上了全套行头——先以紫茉莉粉蒸成的脂粉打底,作三白妆;再用玫瑰汁子拍出鲜艳好气色。长眉微耸,秀如远山。口脂含丹,艳似芍药。

最后将乌发挽成高髻,戴上垂落十二串珠旒的金凤冠,圆润玉珠碰撞一处,与眉心点缀的珍珠花钿相映生辉。

这副妆容、这般气度,增一分过艳,减一分太素,唯有大魏天子能驾驭娴熟。

秦萧说不清那一刻他是拜倒在天子威仪还是艳光之下,待得反应过来时,人已匍匐在地。视野中映出一双赤舄,白如玉的手伸到跟前,将他搀起。

“劳兄长久等,”崔芜嫣然一笑,“走吧。”

两人同乘暖轿,抵达紫宸殿时,秦萧刻意落后半步。彼时,百官已然落座,正行叩拜大礼。秦萧微一恍神,手腕就被崔芜扣住了。

“愣着做什么?”女帝的声音从珠旒后传出,“走啊,秦帅。”

秦萧凭过人的耳力捕捉到,“秦帅”两个字底下隐忍着戏谑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女帝与权臣携手而入,怎么看都不合礼数。但当着百官的面推开崔芜,无疑更让人难堪。

“罢了,”秦萧默默叹息,“大不了背上奸佞惑主的名头,能怎么样?”

反正这些年,他受的弹劾足能淹没垂拱殿里那张御案。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百官未尝没瞧见天子携着武穆王入殿的一幕,奈何秦氏荣宠无双本是众所周知,比起种种优待,相携而入压根不算什么……吧?

没等胡思乱想完,女帝已然落座:“众卿不必多礼,今夜元夕,必要通宵畅饮,尽享良辰。”

百官山呼:“谢陛下。”

遂各自归位,只听一阵编钟鸣响,昭示着宫宴开始。

崔芜出席过年会,参加过团建,那么宫宴与这二者有何本质区别?

答:并没有。

反正在她看来,除了流程更繁琐,礼仪更复杂,吃起来更糟心……其他都差不多。

送上桌的菜色是光禄寺一早备下的,口彩很吉利,造型很好看,至于味道……一早做好又放了半晌的温火菜,指望它有多美味,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少顷,只见宫人奉上两口精致的铜锅,内里空心,可置炭火,外注鸡汤,鲜香滚沸。

一同奉上的还有切好的肉片与冬日难得的鲜蔬。女官卷起袖子,将肉片与蔬菜下入汤锅,待其变色后捞出,置入搁了蘸料的小碟。

两份特殊待遇,一份赐了盖昀,一份摆在秦萧面前。

后者看向上首,恰好女帝眼波横掠,与他交换过一记缠绵视线。

秦萧微微一笑:“臣谢陛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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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聚餐不是什么享受的事,盖因光禄寺置办的菜色味道平平,又放了许久,早凉透了。换成火锅却另当别论,热气蒸腾而上,鸡汤烫熟的肉菜鲜嫩可口,哪怕不加佐料,亦是第一等的美味。

此等待遇唯有大魏文武魁首方能得享,旁人羡慕不来……却可以沾光。盖昀刚慢条斯理地送了一筷肉入口,就见身边多了一道人影,却是丁钰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偷摸去捞他锅里的肉片。

盖昀似笑非笑:“丁侯,此乃文官坐席。”

丁钰不当回事:“我又不占你的,捞几块肉就走……你这儿还这么多,别小气啊。”

盖昀:“……”

他眼睁睁看着姓丁的拿了漏勺在锅里一通搅和,将能捞的肉都捞了去,末了端着个满满当当的盘子回了自己坐席,心中咆哮几乎能酝酿出一条汹涌奔腾的京杭运河。

坏毛病是会传染的,另一边,颜适也鬼鬼祟祟蹭到自家主帅身边,将刚下锅的肉捞进自己盘子。秦萧留神瞥了眼,见女帝压根没往这边看,摆明了偏袒两个做贼的心腹,遂也由着去了。

只叮嘱道:“毕竟是宫宴,注意着些。”

颜适龇牙一笑,端着盘子回去。

这番暗流汹涌没能逃过有心人的注意,眼看两位武侯如此猖狂,有人按捺不住,直欲起身弹劾。

然而刚一动,就被谢崇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想得明白,两位武侯举止出格,却并不犯忌讳。纵然弹劾,以女帝对武侯的宠信也不会怎样,白白招来天子厌烦罢了。

好钢,还得使在刀刃上。

他捻着胡须,将一片糕点不紧不慢地送进口中。

崔芜确实不把武侯的“私下串联”当回事,自顾自品着温热的汤羹。恰好这时,轮到宫宴献舞的流程,礼乐忽然变了调,十来个精壮汉子依次上场,长剑纵横、进退有度,赫然是一曲杀意森腾的“破阵舞”。

秦萧见了汉子们赤膊披甲的打扮,眉头微蹙,心说:简直胡来,军中哪有这等打扮?再一瞧,果不其然,崔芜看得津津有味,一双眼珠恨不能黏在舞者隆起的手臂肌肉上。

秦萧一时气结,将调羹丢进碗里,“叮”一声脆响,又咳嗽两声。

天子如梦初醒,回头见武穆王面色黑沉,不由忍俊不禁。她唤来女官,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会意,将席间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晶鹌子端了,送到秦萧案上。

“陛下说,王爷光喝醋难免呛得慌,不如配上鹌子,也好去去酸味。”

秦萧:“……”

女官唯恐惹祸上身,送完就跑。秦萧凉凉抬眸,只见隔着十二道珠旒,当朝天子长眉扬起,又是戏谑又是挑衅地弯了弯眼角。

秦萧冷哼一声,夹了筷鹌子送进口中。

此时,乐舞已到尽头,为首的舞者手捧木剑,登上丹陛,作势献与女帝。

他做得太自然、太流畅,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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