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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叫了声“绝”!

连消带打、反将一军,唯有当朝天子干得出了。

“奴婢这就去!”阿绰破涕为笑,“一定将话带到!”

她爬起来就跑,脚步早不是入殿时的沉重,因为太过轻快,迈过门槛时险些被绊一趔趄。

崔芜摇头无奈。

底下人太精,固然会让上位者生出“难以驾驭”的忌惮感。

可是太傻……也挺愁人的。

不用想都知道,阿绰交给寒汀的账本于京中掀起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尚未出年关,皇城司的府吏就得苦逼认命加班加点,马不停蹄地将涉事官员逐一揪出——有些是从府里直接带走,有些是去别人府上吃席,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上了锁镣。

因着牵扯人数太多,诏狱关不下,只能征用刑部大牢。

于是继皇城司与禁军后,刑部也结束假期,提前上工。

为此,贾尚书入宫复命时顶着一张黑脸、满头怨气,眼神之幽怨令女帝这个将臣子当牛马使的狗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

末了,只得许诺三倍的加班费,总算勉强抚平心腹重臣的怨气。

由此可见,牛马难当,领导亦难为。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第360章

“砰”一声脆响, 一只茶盏砸在地上,跌了个粉粉碎。

盏身通体紫黑,内外呈现出兔毛状的金花纹理, 被行内人戏称为“金兔毫”,端的是名贵异常。

不夸张地说, 一只之价,足够寻常百姓三口之家吃喝一年。

然而此刻,它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与尘灰混同。

盖因它的主人原是世间至贵之人, 以他的眼光看来,金贵的建窑名盏也好,寻常瓷器也罢,都是喝茶的玩意儿。

没什么区别。

服侍的仆从听到异响,大着胆子敲响房门:“老爷,可需要小人收拾了?”

屋里一片寂静, 几息后, 谢崇岚的声音传出,平稳和煦, 不见异常。

“只是随手打翻一只盏, ”他淡淡地说,“待会儿再来收拾。”

仆从答应了,书房再归沉寂。

谢崇岚独自坐在阴影深处,门外晴光正好,却与他无关。他盯着满地碎瓷,想起今早传来的消息,以他宦海沉浮的阅历,胸口亦是微微起伏。

良久, 他转动目光,脑中不期然划过一个念头。

小瞧她了。

宫宴上的布局半是前朝余孽作祟,半是世家顺水推舟——当然,以谢尚书的身份,犯不着亲自出手,只需一点暗示、一个眼神,自有拥趸替他安排妥当。

比如他最信任的门生,礼部郎中胡昌言。

原本的计划是一步步埋下猜疑的种子,挑起天子对麾下武侯的忌惮。虽说武穆王与定国公俱是天子爱将,君臣情谊不可谓不深厚,不是一桩案子动得了的。

但不要紧,他们已经备好后手,假以时日,水滴亦能石穿。

然而他小瞧了天子,也错估了千里之外的异族汗王。

他没想到,昔日的“生意对象”会把那本要命的账簿交给女帝,为世家埋下偌大隐患。

他更没料到,天子居然隐忍至今,直到摸清世家底牌,才猝不及防地亮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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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小瞧她……他不该因为御座上的人是个女子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低估她。

“去请……”

话没说完,谢崇岚猝然顿住,盖因他突然想起,被他视作心腹的胡昌言早在天明时分羁押下狱。

他也算忠心,临了不忘吩咐忠仆送信,请谢崇岚代为照顾家人。

言下之意,他不会供出恩师,并以此换取谢崇岚对其家人的庇护。

谢崇岚答应了。

“只是一本账簿,无凭无据,算不得什么,”他告诉自己,“世家经营多年,且相互抱团,哪怕是当朝天子,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他不能自乱阵脚,得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

“去,请几位大人过府一叙。”

他报出几个名字,其中之一就是工部尚书兼范阳卢氏家主,卢廷义。

管家来报信时,卢氏父女也同样书房谈话。卢清蕙正身跪坐,目光炯炯地盯视着两鬓微白的父亲。

“陛下的意思,您都明白了,”她说,“父亲,这世上没有临渴打井的道理,隔岸观火只会引火烧身,想在风暴中如履平地,就必须选择一艘船。”

“卢氏,该做选择了。”

这个决断不容易下,卢廷义疲惫地抹了把脸。

“你要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女儿,目光沉沉,“你可以效忠天子,可以选择阵营,但这一步迈出……你将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到时,原来为你提供助力的,会成为你的阻碍。原来庇护你的,会不择手段地拉你下马。”

“而整个范阳卢氏,也会成为世家的叛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这个代价,值得吗?”

卢清蕙笑了。

换做两年前,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以全然平等的姿态,与父亲谈论起整个家族的立场选择与未来走向。

她沐浴在父亲过分凝重的目光中,享受着权力带给她的荣耀与快感。事实上,她本人尚无决定家族立场的分量,能得到父辈的重视,完全是借了身后帝王的势。

只要高居御座的天子仍是女人,这份荣耀就不会散去,只会与日俱增。

而尝过权力的甜头,没人想退回内帏,哪怕是自小受女德教化的名门贵女也不例外。

“父亲,您搞错了一件事,”卢清蕙平静反驳,“不是范阳卢氏成为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是世家已然成为天子的绊脚石。”

“能收复幽云、驱逐异族的雄主,不会放任卧榻之侧由他人占据,世家与天子为敌的下场只有一个。”

她拈起案上茶盏,似是细嗅茶香。然而下一瞬,手指松开,茶盏摔在地上。

“砰”一声响,碎瓷飞溅。

“……螳臂当车,粉身碎骨。”

卢廷义如闻棒喝,全身倏震。

但他仍有迟疑:“可范阳卢氏亦是世家……”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卢氏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一条分流而下的支脉,”卢清蕙冷静剖析,“父亲乱世沉浮多年,应该明白,这世间诸事原是分分合合,今日支脉成了嫡系,明日又不知哪一家寒门崛起为世家,重占枝头风光。”

“且女儿是女子,当今亦是女子,这便是卢家天然的优势。哪怕为天下女子向学者立下标杆,陛下也不会动我。”

“前提是,卢氏得识相。”

卢廷义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他坐于谢府书房,听着与他一般的世家家主争执、抱怨、咒骂,口中时而应和,心中所想却与众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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