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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杀出来的。

当年钦天监一句“毅王龙章凤姿,隐有人主之风”就让老皇帝夜半惊醒,连夜召毅王入京,卸甲交付兵权,留京待命。

次月辉王举兵谋反,杀得京师措手不及,抱头鼠窜的老皇帝才赫然发现身边竟无一良将可用,危急时刻想起了毅王。

年少的毅王临危受命,扭转乾坤,肃正朝纲,让老皇帝糊涂了几十年的脑子总算清醒了,别人就是要他身边再无一人可用,先是章王,再是燕王,现在是毅王;别人就是不盼望他好,期盼卸了毅王兵权,立即接掌天下。

做梦,都是做梦!

老皇帝一气之下,册立平叛有功的祈王为太子,掐断各藩镇虎视眈眈的贼心,又对毅王施以重用,而今重掌燕西军,震慑鬼魅之心。

纷乱的局势总算稳定下来。

而封曲,在这场平乱中,是毅王最牢固的后盾,舍生忘死。

有他在,任何事都将变得棘手。凌云眯了眯眼。

初八一大早,芳璃和松青陪程芙练习马术,等天再暖一暖,春耕结束,她就能去更广阔的天地纵马,熟悉燕阳的大小官道,还能乘车去府衙参加会考。

一想到这些,程芙的心就像鼓风的帆扬了起来,明眸莹亮。

阿娘说得果然没错,对付男人就要嘴甜心硬,满嘴利他的话儿,谋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不是犟种般,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对着莽。

至少当前,在没有触及核心问题的情况下,崔令瞻待她尚算宽容。

却也滋生了一个更大的危机,此前她从未预料过的状况——崔令瞻继诱哄她做外室不成后,又起了纳妾的狠毒心思。

妾,一旦烙上这个印记,就会像阿娘那样含着泪伺候徐知县,再陪着笑服侍徐夫人,被夫妻俩变着法儿欺辱,府中但凡有点喜事便被禁止露头。高兴了赏口汤,不高兴一边一个嘴巴子,人生一眼望到头。

程芙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前路已然是悬崖峭壁,唯能铤而走险了。

她怔怔拐进通往生药馆的长廊,迎面撞上了凌云。他可真是崔令瞻的亲信,连三进院都能出入自如。

凌云信步走向她,抱拳长揖一礼,“程姑娘。”

程芙和玉露对视一眼,又转回来看他,“凌大人。”

凌云:“凌某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念在你说的话我都照做了的份上不与我计较。”

他眉眼含光,程芙不吃这套,转了转眼珠笑道:“今儿什么大日子,倒叫大人这般殷勤。”

瞧不起她是瘦马所生,自己不也是个嫖-客,没少轻薄风尘女子吧,真以为自己多干净。

程芙在心里暗嘲。

凌云虽不知她此刻正在腹诽什么,却能料定她不高兴,就慢慢地说:“姑娘且骂我几句,给我几记白眼,都不打紧,只我明早就要出发,有些要事不得不当面与姑娘讲。”

这是个能屈能伸之人,目的明确,意图直接,他道出明早动身,可见真的紧迫了。

不等程芙开口,一阵冷风斜刺里呼啸而来,凌云伸手替她挡住袭面的锋利枯叶,她嗅到了他佩戴的羊皮手衣气味,混杂着金属的淡淡冷冽。

程芙后退一步,道声多谢,问:“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凌云收回手,朝旁边让了让,做出“请”的姿势,“可否借一步说话,不会耽误太久。”

玉露扭头看向程芙,默了默,往后退数步。

程芙随凌云走下阶梯,抬头对视的一霎,莫名觉得这人有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她忙调开视线。

凌云:“六年前,你母亲救了一对主仆,凌某想知道那小姑娘的下落。”

“你问这个作甚?”

“无需姑娘操心。”

“我阿娘救过的姑娘何其多,不知你指的哪位?”

“她乳名阿窈,京师口音,眉心一点粉色胎记,当时年仅九岁,身边跟着一名方脸仆妇。”说罢,他简单解释了一句,“我原只是好奇你撒起谎会有多离谱,没想到打听出一桩六年前旧事,且与我有关。”

凌云的话打开了程芙尘封的记忆,六年于年轻人而言并不模糊,她清晰地记得十一岁时发生的事,包括真的见过一名眉心有胎记的美貌小妹妹。

她觉得那么好看的妹妹不该被坏人拎着胳膊拖走,就央求阿娘救人,殊不知阿娘亦是微贱之人,拖家带口出风头,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然阿娘身如浮萍,最见不得女孩儿遭罪,更架不住女儿央求,当即挺身而出,仗着在桑树街的好人缘,骂退了恶少。

方脸仆妇不顾嘴角淌血,哭着搂紧了惊吓失魂的小女孩,而后爬过来磕头道谢,谢阿娘以及所有仗义执言的邻里。

当晚仆妇借宿柳家,翌日被一名风尘仆仆的大汉接走,临行前在程芙小小的手里塞了张银票,后来柳氏姐妹靠这张五十两的银票躲过一劫。

那女孩闺名窈,姓凌,凌窈。

程芙登时意识到了什么,心念电转,声音也戛然而止,敛眉道:“时候不早,大人该回去准备行程,更多细节等大人归来之日,咱们慢慢详说。”

凌云:“……”

“我现在说了,大人还能撂下公务立即找到人不成?”

凌云一言不发。

“那就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腾出空做你想做的。”

“此前拜托大人的事说得不够仔细,劳烦大人再听一遍——请转告我姨母,好生待在京师安度晚年,不必打扰我。我在王府争宠不易,有她在,我施展不开手脚。”她欠身说,“恳请大人原话代为转达。”

凌云低眸,目不转睛注视她。

程芙仰脸,挑眉。

几个眼神来回,彼此意会了。

凌云目中怒意一闪即逝,牵起一侧嘴角笑了笑,“姑娘好会拿捏人。”

“此言差矣,大人阴晴不定,阿芙不得不出此下策。”程芙说,“那么,我便在王府静候佳音。”

她知道凌云帮过自己一回,于情于理都不该说一半留一半,但姨母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她赌不起,她偏要他再帮一回,且必须完美解决。

凌云哈哈大笑,猛然敛去笑意,指节按紧腰间佩刀,复又缓缓松开,转过身大步走人,走了一半忽顿身,叫住程芙,“程姑娘,可有特别信物暂时借我一用,好叫你姨母见了当即信我所言。”

比打着王爷的旗号行事低调。

有道理,程芙也不想高调,遂颔首:“我现在回去修书一封,将信物一并送来生药馆,你且等我一等。”

“好。”

她唤玉露跟上,轻提裙裾,走得很急,翻飞的裙摆像一朵徐徐绽放的芙蓉。

凌云默立原地。

整个过程都在玉露眼皮底下进行的,玉露并未多想,主要这事也很寻常,凌大人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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