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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漂亮。
那精致的苏绣,让她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插手了。
这哪里是修缮屋子,分明是改头换面。
程芙立于床沿片刻,默默坐了下去,久久无言。
……
时年十月初三,立冬,米嫂子天不亮起身做朝食,同时准备饺子食材,京师的人立冬必须吃饺子。
未料朝食才将将用了一半,就有公署的特使传信:“今有要事,奉院使之命召各位女医员回太医署。”
果然。
程芙蓦地抬眸,视线与姨母一碰,姨母的眼神竟闪躲了下,而后垂脸喝粥,道:“快吃,莫要耽误了时辰。”
程芙应声,低头扒饭。
二人匆匆用过朝食,漱口净面后乘车赶往皇城。
太医署的医女基本以女科为主,擅长略有不同,但问题不大。
十二名女医员齐聚议事堂,有的满脸茫然,有的一脸沉重,心思各异。
程芙与姨母坐在角落,各怀心事。
柳余琴自从进了太医署,话语越来越少,眉心微蹙,程芙觑了她好几眼,也不见姨母搭理自己,不由落寞,微微抿一抿唇角。
众人候在此处等待了将近三炷香,期间光茶就喝了五六杯,再去一趟净房,才算等来了院使大人,身后还跟着院判和典簿。
院使乃太医署最高长官,正五品,俸禄却比普通正四品的还要高,地位不容小觑。
只见他年近五旬,留着两撇小胡子,个头儿略矮,胖胖的,肚子圆滚滚,显得两只脚儿尖尖,走起路来很滑稽,不过没有人敢乱笑,都小心翼翼觑着他,屏气凝神。
众人纷纷起身,欠身施礼,先朝院使问安,而后是院判和典簿。
院使面无表情落于上座,示意典簿宣读太医署公牍。
短短数百字的公牍,直到典簿读完片刻,四下仍是鸦雀无声,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虽说院使完全可以随便指一个人前往疫区,但医女中也有些大有来头的,得罪人总归麻烦事,再一个,强迫人冒着生命危险出公差传出去也不好听,他想看看有没有大公无私请命的。
显然大公无私者少,谁也不知皂河县的具体情况,是否真如上官所言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总之大部分人都上有老下有小,谁不惜命?
院使很失望,眯了眯眼。
突然,一道细细柔柔的少女嗓音传来。
“大人,民女愿意一试。”程芙鼓足了勇气。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无知无畏,甚至有点傻气,可是似她这样的身份,想要出人头地,除了孤勇奋力一搏,就只能乖乖成为某个男人的枕边人。
她不想自己一败涂地,更不想看到崔令瞻得逞的嘴脸。
此行怀有私心,但此行的救人之人亦是诚恳的。
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救人。
“大人,民妇也愿意一试。”柳余琴忽然起身,看也不看震惊的程芙一眼,“名额既然仅有一名,民妇觉得自己比程医女更适合。”
“姨母。”程芙虽早有所料,仍是止不住讶异。
院使打量柳余琴一眼,想起了她是考核的魁首,能力确实比程医女强,主要程医女的容貌过于出挑,如此颜色到哪里都是麻烦,柳医女则不同,虽然风韵犹存,也是个美人胚子,可到底上了年纪,可免去一大半的麻烦。
程芙用力攥紧姨母的手,大声道:“大人,民女自知医术不如姨……柳医女精湛,可民女身体还算灵活结识,此去千难万险,柳医女的身体定然吃不消。”
院使一惊,命院判前去试了试柳余琴的脉象,果然有亏损之症,此般症状如若温养着倒也无大碍,但吃苦怕是吃不了一点的,弄不好自己比疫区的人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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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是反了!”柳余琴又气又急狠狠瞪向程芙,程芙垂着脸,不言不语。
院使大人总算看明白了,两个抢着去“送死”的是亲姨甥。
他说:“你们娘俩别争了,综合来看还是程医女去更合适,柳医女还是先保全自身更重要。”
总之有人主动请命,他也落得轻省,当场拍桌定下。
其余人长长舒了口气,劫后余生,只待散会,各奔东西。
院使留下程芙,亲自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譬如,尽量不要抛头露面,实在不行切记戴好面巾,最后安排了两名习过拳脚功夫的女役服侍她左右。
典簿将盖有院使特殊印章的文书以及令牌交付程芙,身在疫区的她有一定的权力要求当地府衙配合调度。
院使:“不过你终究是女子,难免遇到阳奉阴违的宵小,所以遇到事情先莫慌张,多问问随行的御医、吏目,拿不准的便请他们出面。他们皆有公务在身,自会与你拧成一股绳。”
“多谢大人提点,民女谨记于心。”程芙再三欠身道谢。
院使满意地点了点头。
甫一踏进家门,程芙就挨了姨母一巴掌。唬得小桃和冬芹一个激灵。
“反了反了,你竟然跟我抢,连我的话都不听。”柳余琴气得面如金纸,转而眼眶就红了,泪如雨下。
程芙忙上前抱住她,紧紧的,默默垂泪。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真是气死我了。”柳余琴哀声哭泣,此刻未知的恐惧让她无比后悔,后悔盲目支持阿芙,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劝劝她,劝她认了毅王。
程芙:“姨母,对不起……”
“要不就认了吧,傻孩子,毅王对你多好啊,他要是心里没有你岂会如此牵挂你,你有一点动静,他什么都不顾了便回城来看你。地位和钱在哪儿,男人的心就在哪里的,虽然他开始没有做好,欺负了你,可他现在把最好的都捧给你了……”
阿芙闭着眼,脸颊惨白。
柳余琴凝噎,不再言语,也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想去就去吧,救人总归是好事。姨母相信你的能力,等你回来加官进爵。”
“姨母。”
冬芹和小桃打来温水,服侍她们净面,不停劝着二人。
好说歹说把两人都劝冷静,方才轻手轻脚离开,留下说体己话的空间。
程芙:“姨母莫担心,我现在长大了,还有钱,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前几日我便做了万全准备。”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掏出两只小瓷瓶儿,瓶身裹着厚厚的一层羊皮套子,套子里缝了棉花,把脆弱的小瓶子保护得密不透风。
“蓝色木头塞子是麻沸散,黑色的则是见血封喉。”她无比宝贝地摊给姨母看,“特别贵呢,我心疼了好几晚。谁要欺负我,我便给他选一瓶。”
柳余琴用力逼退泪意,说:“好,很好。危急关头,自个儿小命最重要,莫要想太多。”
活着才有力气分辨黑白。
要是死了,管你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