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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缚言官?”

玉霖的声音真好听,气焰真高,压得他张药一句话也不用说。

他索性也不出声,只在玉霖话音落后,平静地“嗯”了一声。

“张指挥使认了?”

认。

当然认。

张药低头静静地看着玉霖,心中所想,不管今日玉霖说什么,他都会认。

或者不止今日,以后也是如此。

“请张指挥使,放人。”

说这一句话时,玉霖恰与张药对视。

一眼回溯,令张药想起当年神武门前受杖,玉霖来替他斡旋的那一次。

此间的玉霖和那时既相似,又不一样。

多年为官,她深谙其中规则和道理,因此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洽。但这一次,她行事却换了一种方式。她不再和赵河明这些人站在一起,她没有了挚友和同门,也就没有了立场。她走下来了,能看到这世上真实的人,因此也能真正地,看见他张药这个人。

哦,原来他张药,是个人啊。

“好。”

张药应声,“我放人。”

李寒舟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药:“这……”

玉霖冲李寒舟笑道:“放心,这一次,至少李千户你不会遭罪。”

“不是,玉姑娘……”

“信我。”

“不是……”

“李寒舟。”

张药侧面,“闭嘴,放人。”

道上众官解绑,众人揉按着手腕,皆心有余悸。

玉霖在韩渐等人的目光中,走向吴陇仪。

“总宪大人。”

吴陇仪忙应道:“你说。”

玉霖抬起一只手,反指身后的张药,朗然道:“参他。”

吴陇仪看了张药一眼,竟对着玉霖摇了摇头,“人能得救就好,张指挥使,我就不参了……没有道理,让他去受罪。”

玉霖听完,不禁笑开,“多谢总宪大人。”

吴陇仪长吐一口气,刚要开口,又有些犹豫。

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御史来说,向曾经的死囚致谢总是有些艰难,可这一次,他的确想由衷地赞她一句。

“姑娘……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

玉霖含笑,平声道,“从前我在公堂上,多有失礼和冒昧之处,望大人宽恕,不计前嫌。”

吴陇仪叹道:“也许是我们,对姑娘……太过残酷。”

他说完,抬起手臂,向玉霖一揖:“无论如何,谢姑娘,不计前嫌。”

玉霖扶起吴陇仪后,方看向赵河明,“冒犯了。”

赵河明道:“冒犯什么?”

玉霖道:“你教我的,我始终无法认可。”

赵河明低头惨笑了一声,“不认就不认吧。你……”

他低下头,才吐出两个字:“没错。”

玉霖看向城门口的尸体,续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结束。”

赵河明道:“你好好活下去好吗?你不要……”

“我就这样。”

“你这样没有好处。”

“可我不信,我不信,我斗不过你们。”

第73章 衣襟乱 药哥的性感,你们不懂。(乱入……

“你和我斗什么?”

赵河明似乎被玉霖的话刺激到要害, 声音陡然拔起,“你和我斗的第一日,你得到了什么!?”

话如唾面, 玉霖垂下了头, 反而十分平静。

“得到一副枷锁, 一间牢室。”

“所以你到底图什么!?”

眼见赵河明情绪有些失控,吴陇仪忙上前拉住赵河明的衣袖,“赵刑书, 此处毕竟不是说话之处,既然韩渐等已脱困, 就此打住吧。”

赵河明就像没听见吴陇仪的声音一般,一把挣脱吴陇仪的手,径直逼至玉霖面前:“你以前有那么好的名声。少司寇, 这法司一道的古称,有多少年没有落在少年人头上?偏你配得上。同僚都赞你‘雅正’。你可知这二字有多难得?那么好的前途,那么好的官途, 你全用来遮一个女子的身子!到头来谁看得起你, 谁知道你的好?我赵河明门下的少年名秀, 如今是梁京人口中的一无知疯妇!”

赵河明声中满是痛惜:“你也是个肉体凡胎啊,你逼你自己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玉霖抹了一把脸。

从城外回来,她一手的污泥,朝脸上这么一抹,便抹得一张花脸。

然而她和郁州的那个故人真像啊。

赵河明从前不肯承认,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可是自从他见玉霖第一面起,他就不断地想起郁州城,想起旧年王府中, 那个焚香铺纸,教他写字的女人。她有那么好修养,情致极高的审美,不输颜柳大家的书道功力。就连赵河明成年之后,自成一体的虎爪书,也带着三分她的影子。

她的结局是什么呢?

也是一个疯妇。

带着自己的女儿,跳进河里,淹死的疯妇。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那个样子,少年时的赵河明很想问问她。

可惜如今他人渐近中年,心混眼浊,早已问不出口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我自己逼成那个样子。”

玉霖抹开脸上黏腻的碎发,“你说我现在是个疯妇,但其实,看你们刑讯刘氏的那一刻,我才真的是疯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没有想后果,就是那么做了。然后我自己完了。”

玉霖似乎已经全然看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说一句稀疏平常的事。“我获罪,前途全废,最后也没能救得了她。”

她说着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我知道那一刻,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可那把审官椅,我就是坐不住,我宁愿和她一起跪在地上,至少我心里是安定的。”

“那我的心血呢?”

赵河明咳笑,脚步竟有些虚浮,“我和江惠云,好不容易,养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后辈,你说自毁,就全毁了!”

玉霖摇了摇头,“我不是还活着吗?靠的也是都是你教我的法理和人情,你和师母的心血没有白费,我至今仍然是一个很好的人,刑名法条,皆熟记不忘。”

她说完,反手指向城门口的那七八具尸体,“赵河明,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不是自然饿死的,是被囚禁断水,力求在三天之内逼做成看似如饿死一般枯尸。谁困死的他们,谁一定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被抬进梁京城?”

这两问直扑在赵河明脸上。

玉霖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头:“正如吴总宪所说,这里不说话的地方,你们想做什么,我不敢当众揭穿,怕又把自己送进牢狱里。可我是你教出来的人,你的想法,内阁赵首揆的想法,我都明白。这也是我不愿与你们同路的原因。”

她说至此处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们算什么?自以为是天下脊梁,是世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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