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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草又高又乱,逼仄阴森。

廊下挂着破败的六角宫灯,已经结满蜘蛛网。

远处一间屋子透出朦胧烛光,温孤让背着涂灵往前走去。

“我好像快死了。”涂灵趴在他肩头气息奄奄。

“不会。”温孤让沉声道:“你相信我,倘若云娘不肯归还寿命,我便将她引入阵法严刑拷打,直至魂飞魄散。”

涂灵感觉很困,周围压抑的景致好似梦魇,逃不出,醒不来。

温孤让停在亮光的屋前,伸手推开雕花木门,进去又是一扇门,直推了四五扇才进入屋内。

看陈设像是姑娘的闺房,珠帘高挂,纱帐朦胧,紫檀花鸟屏风隔断,案上宝瓶香炉,清烟袅袅,窗边放着筝。

蜡烛昏暗,罩着明瓦的灯罩,氤氲一般,那颜色仿佛随时会化掉。

这时从屏风后头出来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巧笑盼兮,摇曳生姿。

“我说过你会主动找我吧?”

她掩唇羞赧,转身飘然回到里屋,身上佩戴的压襟细碎作响。

温孤让背着涂灵跟进去。

云娘坐在黄花梨镜台前,捻起玉梳缓缓梳理长发,嘴边扬起浅笑,从扭曲的铜镜里打量自己的杰作。

温孤让把涂灵放在贵妃椅上,让她歪着。

云娘“咯咯”笑出声,眉眼婉转:“花儿一样的年纪,转瞬间风烛残年,滋味如何?”

涂灵不紧不慢开口:“滋味如何,你应该最清楚嘛。”

云娘说:“我是为你好,若非如此,又怎么知道你的郎君真情假意呢?”

温孤让问:“你拿走多少人的寿命,还不够解恨?”

“很多。”云娘笑:“但是找来这儿的只有你一个。我曾经立下规矩,若是变老的女子没有被抛弃,我便将寿命和青春还给她,可惜啊,十五年来只有你们这对不离不弃,真叫人唏嘘。”

温孤让说:“既然如此,请你遵守诺言,归还寿命。”

“我不。”云娘放下梳子,起身靠近,绕着他转圈:“我在你身上闻到二十七劫的味道,你是反教的人?”

“不是。”

“撒谎!”她眯起眼睛冷嗤:“二十七劫毁了我的一生,即便化成骨灰我都能闻出来,你少哄我!”

温孤让道:“我和反教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前几日被二十七劫附身,他们在薛家设劫,害死了薛夫人,又自相残杀,不知跑去了哪儿。”

云娘将他仔仔细细端详一遍,接着扭头望向涂灵,莞尔笑道:“她这副模样,老态龙钟,你心里没有一点点嫌恶么?”

“外貌是身外之物,性情相投才是相处之道。”

“哦,是吗?”云娘挑眉:“既然不介意,那你们今日就在这里成亲,等入完洞房才能证明你所言非虚,到那时我便信守承诺,归还寿命。”

听见这话,两人不约而同沉默,接着眉头紧蹙,感觉受到极大的屈辱,这是什么变态的癖好?简直欺人太甚。

涂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并没有男女之情,成什么亲?”

云娘冷笑:“你们做过夫妻,以为骗得了我?”

涂灵和温孤让有些莫名其妙,可转念想起白家村的经历,恐怕她指的是阿棠和秋华。

这下可怎么解释?

“假的!”涂灵急得用竹棍跺地板:“真实情况根本不是我们两个!”

“好好好。”云娘袖子一挥:“这样行了吧?”

温孤让愣住。

涂灵也发现自己变回了原本的样子,铜镜里的人是二十出头的涂灵。

可她的身体机能却没有恢复,依旧虚弱迟钝,分明还是桑榆暮景的老人。

障眼法?幻象?

涂灵不得不猜测这是云娘设下的陷阱,引诱他们成亲,指不定憋什么坏。

“你们就别装了。”果不其然,云娘盯着两人的反应,怎么看都觉得有趣。十几年了,竟然有活人进入她的禁场,而且一次来两个,这么好的机会,定要慢慢玩耍才行。

云娘心中已盘算妥当,等他们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之际,她就撤去障眼法,让美人儿露出老态龙钟的真容,到时可有热闹看了。

“来,我替你们准备喜服和龙凤蜡烛。”

温孤让正要拒绝,却听见涂灵开口:“境渊,你随她去吧,别忘了我们是来求人的。”

温孤让头一回听她叫自己的字,愣了愣,不由恍惚片刻。

“这就对了嘛。”云娘挽住他的胳膊:“走吧新郎官,我带你换衣裳。”

温孤让拂开她的手:“请。”

云娘轻笑,瞥了眼贵妃榻上命若悬丝的涂灵,她瞧着连喘息都费劲,想必没什么威胁,于是安心留她一人在此。

昏幽缭绕的屋子好似封闭空间,压抑无比,涂灵模糊的视线环顾几遍,揣摩着,夜新娘拿走她的寿命,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寿命这东西不是实物,需得附着在容器上,而且应该是对云娘意义非凡的物件。

涂灵体力不支无法起身,她敲了敲竹棍,数十只竹节人分裂出来,她用锋利的竹片割破手指,鲜血直流,血与命息息相关,让竹节人沾着她的血去寻找寿命,是现下最好的方法了。

……

云娘把温孤让带到耳房,越走越黑,进了屋子,她轻轻一挥袖子,灯烛点亮,这才稍微亮堂些许。

“郎君,我来为你宽衣。”

那黄花梨的衣架上搭着件曲领大袖喜服,红得像血,官服的样式,边上一条荔枝纹金饰革带。

温孤让制止云娘那双柔软冰凉的双手靠近:“我自己来。”

“呵。”云娘轻笑:“堂堂男子,还怕姑娘摸么?”

他利落地脱掉外面的袍子,从衣架取下喜服,低头穿戴。

云娘从灯罩里拿出蜡烛,走近了,绕着他仔细地端详。

“郎君果然一表人才,这身喜服放在这里十几年,终于不算白费。”

温孤让问:“这是谁的婚服?”

云娘笑:“自然是我那位好哥哥,冯家二郎的呀。”

“你把他怎么了?”

云娘抬起袖子掩面莞尔:“他背弃婚约,翻脸绝情,我死后还不到三个月他便张罗婚事迎娶新娘,这种负心人我怎能让他好过?”

“你在婚礼上杀了他?”

“是的呀,我附身新娘,与他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夜,他用秤挑起红盖头,看见我的脸,吓得几乎失禁。”

云娘回味着当年的情形,无比投入:“我笑着向他招手,说,二哥哥,你怕什么,过来呀……他恢复神智爬起身,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回头抄起案上的龙凤柳叶瓶,对准我的脑袋砸下来……他眼睛里丝毫不见往日的情分,只有恐惧和怨恨,他嘴里大喊:你为什么阴魂不散?!为什么死了还要出现……那么重的柳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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