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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里的恭房是它备受广大考生诟病的主要原因之一,恭房附近的号舍常被人亲切的称为“臭号”。

恭房臭气熏天,其中味道能遍布周围数十间号舍,尤以相邻号舍最甚。

与恭房相邻的号舍,不仅能闻着味,还能一直听着那声音。

味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之下,很难不想象那种画面。

纪温十分庆幸自己不在恭房附近,但他也免不了要去往那个地方。

考虑到现下还只是入考棚的第二日,恭房应当还不至于多么脏乱臭。

越往后,越令人反胃。

于是纪温向考官报备后,在其带领之下,来到了恭房。

还未走近,纪温已闻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考官不愿再往前走,抬手摇摇一指,便让纪温独自前去,他只在此处盯着。

纪温松了口气,考官若是当真在门口等候,自己怕是也难以宣泄。

走进恭房,眼前这幅场景以及这扑面而来的味道简直要令人窒息。

纪温退了出去,大口吸了口气,才憋着气再次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才第二天竟然就已经有了这般境况,后面的几日……

纪温简直不敢想。

同时,他也为恭房附近这些身处“臭号”的考生深深鞠了把同情泪。

在这样的环境下,除非意志极为坚定之人,恐怕都要受到极大的影响吧?

纪温回到自己的号舍,顿时也不觉得自己的号舍简陋狭窄了,连那首始终没有头绪的五言八韵诗竟也有了一丝灵感。

第70章

于纪温而言, 此次乡试运道不错。

因着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平日里最令人抓耳挠腮的作诗环节也并不曾费去很多功夫。

八月初十,是他入考棚的第三日。

天色尚早, 此时他已答完了所有考卷,正仔细检查着稿纸。

他反复斟酌着措辞,修改了不少小细节, 直至确认无误, 方往考卷上誊写。

答卷卷面是否整洁也是影响该卷考评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凡有任何脏污之处, 都极有可能被当先刷下,无缘桂榜。

纪温提着笔,不敢有丝毫分心。

经过多年苦练, 他这一手字已是初具风骨, 不仅有着文人的飘逸俊秀,更如武将般遒劲有力。

通篇看下来,风格独特,令人见之难忘。

待他全神贯注誊写完毕, 已不知过了多久。

考棚里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开始多了些, 间或夹杂着纸张翩动的声音。

看来已有不少人交了考卷。

纪温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卷面,便叫了号军,交了考卷。

将考卷亲手递出的那一刻, 他在心中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第一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此时约莫已是午后,“秋老虎”的威力逐渐开始显现。

四面封闭的号舍密不透风, 置身其中尤为闷热, 不一会儿,纪温头上已出现一层薄汗。

好在还有些烧开摊凉的水,纪温不敢喝的太多, 小小的抿了一口,也算是消了些暑气。

随着时辰的推移,太阳西斜,整座考棚里的温度越发上升了不少。

纪温十分庆幸自己早早完成了考卷,否则若是等到此时,只怕被热得再也无心答题了。

艰难的熬过了最为炎热的晡时,直至酉时过后,温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纪温早已脱掉了外袍,只余一件中衣,双袖及裤腿被高高卷起,即便如此,汗水也打湿了整件中衣。

考棚里充斥着难闻的汗臭味,不知谁脱了长靴,顿时又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脚臭味。

而这仅仅只是第三天,距离乡试结束,还有六天。

八月十二,乡试第二场开始。

自子时起,考官便开始发放考卷。

第二场考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通俗而言,其实就是官场应用文。

若是中了举,便有了当官的资格,日后给上峰甚至给皇上写折子都需以上述文体进行陈述。

故此乃乡试必考之题。

要写出这样的文章,除了论述观点,措辞尤其重要。

许多人偏好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其中内容多数为拍须溜马之词,再加上大篇幅的花团锦簇,极力展示自己的文采。

可纪温看过两位主考官手稿后,并不认为两位大人乃沽名钓誉之辈。

盖因两位大人年轻之时俱是文采斐然,早期文章亦是字字珠玑。

入仕以后,两位大人的文章风格有了不小的转变,均由文采风流之人变为了求真务实之人。

若是只顾华丽的辞藻,不过是在两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多半会弄巧成拙。

故而纪温决定着重突出自己的观点,措辞短小精悍,务必要让考官一眼便能分清主次,从而跟随自己的布局走。

短短数百字内容,纪温反复推敲了半日,又改了数遍,才算是完成了一篇。

除了对面号舍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乡试第二场也算是平静无波的度过。

到了第三场时,人心明显有些浮动。

第三场考策问,一般都与国计民生有关。

这一题十分注重阅历,若是阅历不足,便只能看运气。

毕竟若是主考官出了一道自己并不擅长的题,甚至从未听闻,又何谈对策?

考前程颉与钟秀才曾担心考官会以边关战事出题,为此两人还恶补了几日兵书。

可他们看了一段时日兵书,却始终不解其意。

战事岂是能在短短时间内仅凭几本兵书就能看明白的?

哪怕如纪温这般自小耳濡目染,也得真正亲临战场才能有切身感受。

否则一切不过只是纸上谈兵。

正因如此,他并不认为万大人会出这样的考题。

文人与武将各有其职责,让一群书生对当今战事指手画脚,并不具任何正面意义。

八月十五,本应是中秋佳节,可贡院内的考生已全然没了与亲人团聚的心思。

一到子时,他们便拿到了考卷。

果然不出纪温所料,考题并非与战事相关。

然而最终的考题却比战事好不了多少。

考题只有五个字:海事可兴否?

纪温一眼看到这五个字,顿觉十分棘手。

朝廷如今明显不兴海事,对于商贾下海一事管控极严,太祖甚至曾严令“寸板不得下海”。

由此可见,对于放开海禁政令,朝中大部分臣子应当持反对意见。

副主考官罗大人出自翰林院,根据以往手稿,罗大人性子应更趋向于守成,多半也是不愿冒险。

可主考官万大人出自市舶提举司,难道对海事没有任何想法吗?

前朝时期的市舶提举司就是一个很好的借鉴例子。

曾被誉为“海国蛮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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