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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老爷子毫不留情的训斥令纪温脸色一白。
刚刚高中探花的喜悦与自满尽数消散不见, 他终于开始沉下心细想其中一切。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道:“太后娘娘把持朝政已久,定已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 至少大理寺卿张庭春便是其一;
至于文华殿大学士杜大人,虽其女被太后选定为皇后,也不能因此证明杜大人效忠于太后娘娘。但以皇上对待杜玉珩的态度, 即便杜大人不愿, 只怕也将被逼倒向太后一方。
而皇上如今还未亲政,身边最得力的人手恐怕只有养心殿的宦官了, 其中尤以总管太监李德新最为得脸——”
纪老爷子抬手将他打断:“区区阉人,难成大器。皇上虽未亲征,但朝中必有其拥趸, 宗室不会允许皇室大权旁落, 礼部那些固守礼教之人也不会一直容忍一介女流之辈长期摄政!”
纪温可不会小看阉人,自古阉人得势、擅权摄政之事时有发生。他冷眼瞧着,那李德新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背着皇帝却又是另一副面孔, 他日若是得势, 说不得就要祸乱朝纲。
但眼下一切还未可知,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转而说道:
“祖父, 皇上和太后娘娘毕竟是亲母子,日后是否还会有转圜之机?”
上位者互相较量, 难免殃及底下人。
纪老爷子沉吟片刻, 才道:“若是将来皇后娘娘能得皇上看重,许能从中斡旋。”
但以皇帝现下的态度,皇后娘娘怕是难以与之相处了。
出了纪老爷子的松鹤院, 纪温又来到王氏院中请安。
此时王氏屋内正展开一件带有深青缘边的深蓝罗衣,那是皇帝为新科进士赐下的进士巾袍。
纪武行见儿子前来,笑道:“你这件衣袍可让你娘好生稀罕,已在这折腾许久了!”
王氏轻轻看他一眼,目光中隐含嗔怪之意。
她对儿子展颜笑着,问道:“温儿今日骑马游街,甚是威风。这一路上,可还安生?”
纪温不明所以,只以为他娘说的是那些砸香囊的人,当下便道:“儿子的身手虽远不如爹,要躲过那些香囊却也并不难,娘放心便是。”
王氏抿着嘴,笑容不减:“那就好,明日可有恩荣宴?”
纪温点点头:“明日皇上将于礼部设宴,宴请众新科进士。”
一提到这恩荣宴,纪温又有些头疼。
恩荣宴堪称国宴,皇帝兴许也会亲自到场,新科进士们少不得又得一展所长,大发诗兴了。
而他名次靠前,乃本届探花郎,怕是也难以逃脱。
王氏知道儿子不擅作诗,关切道:
“明日可有准备?”
纪温垂眸沉思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儿子这便去准备!”
王氏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笑容一点点自脸上消失,渐渐露出一丝愁绪。
纪武行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王氏捏着帕子缓缓坐下,语气充满忧虑:
“我本还担心有人榜下捉婿,抓到了温儿,可如今无事发生,我倒越发不得劲了……” 网?址?发?B?u?页?ǐ????ù?w?e?n??????②??????????M
纪温高中探花,人品心性相貌皆为上佳,居然至今也无一家表露结亲之意。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们都忌讳着纪家的过往。
纪武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比王氏豁达许多,劝道:
“温儿如今年方十五,不急着定亲,再缓几年也无不可。”
王氏侧过身子,看着他道:
“就是允他晚些,待他年至十八,无论如何也该成亲了。可三年后与如今相比又能有什么不同?那些人现在忌讳那些事,三年后难道就不忌讳了?”
纪武行揽住她轻声安抚:“你也不必总将目光放在那些文官身上,我们武将没那么多讲究,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昔日的同僚,看谁家有年岁相仿的闺女……”
纪家虽已离开官场多年,但武将中依然有不少人对纪老爷子心存感念。
王氏立即摇头:“文官家的女儿更适合温儿,日后还能与温儿琴瑟和鸣,吟诗作对。”
“那便看看那些门楣稍稍低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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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可。且不说温儿日后前途如何,温儿的妻子便是纪氏长房嫡支未来的宗妇,小门小户大多短了些见识,如何能顾好纪氏这一大家子?”
纪武行忍不住笑了出来:“容娘,难道你还担心温儿娶不到媳妇? ”
王氏默默看他一眼,却不说话。
只是脸上忧虑之色依旧不曾褪去。
纪武行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武将家的姑娘也有那擅长诗文的,咱们家的念青不就是吗?莫要过于担忧,温儿如此优秀,长得好,又能文能武,哪家闺女看了不动心?”
王氏勉强笑了笑,眉目却始终无法舒展。
她的儿子卓尔不群,可家族不仅无法给与任何帮助,如今反而因着那些过往,使他受人轻视。
每每想起,她都揪心不已。
待纪武行走后,她命人研墨,提笔给娘家大嫂写信。
纪温不知他娘的心思,全副心神都在为明日的恩荣宴做着准备。
程颉与陶诸来时,只见纪温正手持一根末端被磨得尖细的生铁,生铁顶端嵌入一根圆木之中,他将生铁末端放入火堆,直至泛红,才取了出来。
随即,他以烙铁为笔,在一只葫芦上刻画着。
程颉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温的心神已全然沉入手中的葫芦之上,并没有回答。
陶诸仔细看了看,眼中惊疑不定。
“这难道是......”
“是什么?”程颉十分好奇。
陶诸定定看着忙碌的纪温,心底一片惊叹。
翌日,所有新科进士齐齐向礼部赴宴而去。
此次也是崇治帝登基后头一回亲自参加恩荣宴,这也代表着,本届新科进士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凡是能入皇上眼的,待日后皇上亲政,极有可能得到皇上重用。
穿过礼部大堂,便见院中已到了不少人。
场中众人各自聚在一处,泾渭分明的分成三派。
不难看出,一派是以杜玉珩为中心的国子监诸生,一派是以杨先知为首的中立派学子,还有一派便是南淮书院众人。
一见纪温三人前来,南淮书院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纪温可是南淮书院名次最高之人,若不是他力挽狂澜,拿下探花,书院定要败给国子监了。
此次会试不知是否因皇上首次阅卷之故,三甲人数比上一回几乎翻了一番。南淮书院共有一百余人参加,最终得中进士者共计二十一人,比上回多出十一人。
李荣生朝着纪温招了招手:“纪师弟,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