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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送上祝福。
觥筹交错之间,俱是一派和乐。
而纪温这位探花郎毫无疑问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为避免喧宾夺主, 他悄悄躲进了一间屋子里。
不曾想,没多久,陶诸也避了进来。
纪温消失不见,众人可不就盯上陶诸了?毕竟,南淮书院这一届进士里,唯有他们二人入了翰林院。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同时苦笑一声。
陶诸在纪温身旁坐下,随后倒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向纪温敬道:
“纪兄,这段时日多亏有你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定然报答于你。”
纪温按下他的手,推辞道:“我与你相交一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绝非小事。”陶诸一派认真:“自从与纪兄结识,在下受益良多,纪兄品行高洁,从不曾藏私——”
话未说完,门突然再次被推开。
“就知道你们来这儿躲清闲了!”
程颉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面上带着几分醉意。
“李师兄当真是海量,我不行了,我也要来歇歇!”
李荣生此次朝考名次不佳,被安排到一个偏远小县当知县,日后怕是再难与众人相见了。
纪温感慨道:“李师兄对书院感情深厚,这一赴任,从此相隔千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金陵。”
陶诸皱眉叹息:“天高皇帝远,这种偏远小县最是难治理。”
“没错!”程颉忽然放下酒杯,悄悄对两人说道:
“若不是我爹上下打点,只怕我也要被打发到地方上去了!”
纪温挑眉:“程老爷能耐不小啊!”
若他没记错,程老爷应当只是地方布政使司的一名从七品都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资格干涉京官的任命。
莫非是金钱的力量?
程颉神秘一笑:“他似乎结识了一位大人物,近来忙个不停,说是要趁着他还在上京的日子替我把路打通。”
程老爷可是以送粮的名义才能来了上京,过不了多久就得回应天府处理公务。
他显得格外兴奋:“大理寺卿张大人,你们应当听说过吧?我爹打听到张大人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大臣,特意托了人将我安排进大理寺。”
纪温心中一跳。
大理寺卿张大人不就是张廷春吗?
他不仅认识,而且渊源颇深。
只是,因着两人立场不同,终究还是渐行渐远。
如今眼看着程颉竟也要向着太后一派靠拢了,纪温心中沉闷,说不出是何滋味。
陶诸在一旁公正评价:“听闻这位张大人为人正直,大公无私,令尊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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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颉笑着摆手:“我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评事,如何有机会接近张大人?”
纪温见他已醉的有些飘飘然,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在旁人面前说这些。”
程颉虽然醉的厉害,却仍大着舌头表态:“我只拿你们当作知心好友,除了你们,我谁也不说!”
宴会过后,纪温又恢复了每日在翰林院当值的日子。
在此期间,皇帝隔三差五便派人宣纪温入宫,至如今,翰林院所有人都知道,纪温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甚至比阁老之子杜玉珩更受皇上器重。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长的又是一表人才,至今不曾定下亲事,不少人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只是,纵使千般好,“罪臣之后”这一名头始终令人望而却步。
在纪温声势渐长之时,他却没有一鼓作气,反而向掌院薛大人告假归省。
本朝有一不成文规矩,新科进士绶官后,往往可告假归乡省亲,路途远些的,假期可达两个月。
假期批下来后,纪温便将此事告知了祖父与爹娘。
三位长辈一年前才来到上京,未免舟车劳顿,此次他本打算独自归乡,谁知祖父竟也要与他一同回岳池县去。
王氏笑着解释道:“你大哥早已定好了人家,只待你高中归乡便将大事给办了,我们又怎能不回去?”
纪温十分诧异:“大哥竟已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王氏嗔他一眼:“你大哥都十九了,再过一年都该行冠礼了,若不是投身行伍,早该娶妻生子。”
纪温有些恍惚,他与大哥纪勇分别之时,他还是只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转眼间,竟已过去了五年。
“大哥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听你二婶来信说,是泸州卫指挥使安大人的嫡女,”王氏拿起帕子掩着嘴角笑:“你大哥自进了泸州卫,颇得安大人青睐,前不久又被提拔为正七品总旗。说起来,这位安大人还是你祖父的学生。”
泸州卫指挥使安崇则,纪温已听说过多次了。
安大人身为正三品要员,能在纪家如今这种境况下将嫡女下嫁,可见是真的十分欣赏大哥。
“起初你祖父还不同意这门婚事,道是不愿高攀。”
纪温愕然:“那又是如何同意的?”
王氏轻笑:“你大哥写了数封信件回来,表明他与那安小姐两情相悦,可你祖父依旧不肯松口。直到安大人亲自书信一封,才让你祖父打消了疑虑。”
这个理由看似十分合理,可纪温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祖父何时变得这般固执迂腐了?
待私下里问了他爹,他才终于明白。
提起安大人,纪武行神色复杂。
“崇则是你祖父唯一的学生,当年也曾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你祖父待他犹如亲子,不仅传授他一身功夫,更数次救他性命。后来我们回京,他入了卫所,成了一方大员。
纪家出事后,你二叔祖父与二伯曾第一时间给他写信求助,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那时的纪家招了先皇的眼,神仙也难救,无人敢触碰霉头,他此番作为不难理解,只是,到底还是意难平。”
纪温沉默片刻,问道:“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与纪氏结亲?”
纪武行声音沉闷:“崇则那时虽选择明哲保身,却也不是全然不顾。你娘生你之时,是他派人送来了药物,流放那三年里,也是他悄悄派人给管事塞了不少银子,这才能让我们好过些。”
纪温心中蓦然升起一阵猜测:“他将嫡女下嫁,莫不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亏欠?”
纪武行讶然看了他一眼:“你祖父也是这样想,所以迟迟不同意这门亲事。”
纪温明白了,祖父不愿意接受这种形式的弥补,也不知安大人的书信中写了些什么才使得祖父改变了心意。
为了纪勇的婚事,一家人整整齐齐自上京城出发,往顺庆府而去。
念着纪老爷子的身子,马车行驶较为缓慢,这一道上陆路加水路,约莫过了半个月,几人才踏上岳池县地界。
纪温刚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