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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太过孤独,朕想要信任你,朕能相信你吗?”
纪温不知此刻的皇帝有几分真、几分假。这短短的一刻钟里,皇帝频频出乎他的意料,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对他的认知。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随意猜测了。
他小心斟酌道:“微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帝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不负朕,朕亦绝不负你。”
走出养心殿,纪温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李总管在一旁轻声提醒:“纪大人?”
纪温收回目光,歉然一笑:“抱歉,李总管,这宫里的云彩都与外头不同,让本官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李总管抬头一看,空中阴云一片,哪里有什么云彩?
他了然的笑了笑,仿佛不经意道:“纪大人年纪轻轻,已与皇上有了非同一般的情分,比这天底下无数人都幸运不少。多少人想看看宫里的云彩,终其一生也得不到机会。纪大人是个有福之人!”
纪温笑着点头应和:“李总管所言极是,本官竟是一叶障目了。”
可不到最后,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准呢?
及至年底,上京城愈发热闹起来。
因着来年开春便是帝后大婚之日,甚至许多异族人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一观盛景。
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之后,冬至日前,太后娘娘携皇帝及一应官员至太庙行告庙仪,祭祀宗庙的同时向诸位先祖宣告帝后大婚之日。
年节过后,崇治十三年二月初,宫廷命使带领一众女官,手捧皇后典册、宝级、朝服等至杜家行册后之仪。
自此,杜家嫡长女正式被册封为当朝皇后,统领后宫事务,并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
奉迎入宫当日,黄昏之时,皇宫内外严阵以待,无数民众站在街道两侧翘首盼望。
皇宫使臣进入杜府宣读制书后,在一应宫人的簇拥之下,杜皇后身着皇后朝服,登上重翟车。
一应随同的文武百官紧紧跟在銮驾之后,再其后,是装扮喜气的仪仗队伍。
长长的队伍一路自人群中穿过,众人的喝彩与锣鼓声响彻天地之间。
此时,朝堂之上,皇帝身着冠冕高坐于龙椅之中,文武百官分立两侧。
随着皇后銮驾入宫,宫廷内外钟鼓齐鸣。
皇帝带领百官亲自至大殿之外迎接,此时的皇后带着厚厚的妆容,全然辨不清真实容貌。
依着规矩,皇帝伸出一只手,牵引着皇后一同走上宴席。
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两人喝过“合卺”酒,随后宫人便带领着皇后来到临时搭建的寝宫。
当皇帝来到寝宫,看到那位已换上常服,洗去铅华,露出一张清丽秀容的皇后,不由有几分恍惚。
这便是他那位“性情古板,貌若无盐”的皇后?
杜皇后与皇帝年岁相仿,前不久才刚及笄,面庞还带着些许幼童般的圆润。
听到皇帝走进寝宫的动静,她心中一阵紧张,却强自镇定,回忆着嬷嬷教导的礼仪,半低着头端正屈膝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静静站了许久,杜皇后便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了许久,直到她白皙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皇帝忽然伸出一只手,勾起杜皇后的下巴。
黛眉远釉,绿鬓朱颜,许是因此略显轻佻的动作,此刻的杜皇后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四目相对之间,皇帝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他迅速收回了手。
“起来吧。”他背着手淡淡道。
杜皇后随即起身,收起有些失态的情绪,静静站于一边。
皇帝想要为自己方才的失礼解释一番,思来想去,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抬起手,僵硬的抚了抚杜皇后的秀发,不自然道:
“方才,是朕不对。”
杜皇后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
皇上这是在道歉么?
可是,父亲母亲和兄长都曾多次告诫于她,她是太后娘娘选出来的皇后,皇上对她并无好感,日后在这宫里,她需尽力做好一位皇后,保全自身,不可奢求皇帝的爱重。
她只能是大周的皇后,无法成为皇上的发妻。
面对皇帝的歉意,杜皇后轻声道:“皇上并无不对之处,是臣妾不好。”
内室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皇帝随意灌了口水,强忍着心跳故作镇定道:“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杜皇后霎时红了双脸,她捏紧帕子,屈了屈膝:“臣妾为您更衣。”
她一步一步靠近皇帝,几乎要与其贴近,一双素手开始为其宽衣解带。
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皇帝垂下头,看见杜皇后脸颊上的红晕已蔓延至耳根,他心跳的更快了。
烛火渐旺,夜幕已深。皇帝紧紧揽住杜皇后,一同坐在塌边,与之进行晋江不可描述之行为。
大婚次日,皇帝携杜皇后一同至寿皇殿行庙见之礼,以示周氏皇族对杜皇后这位新妇的认可。
自这一日起,空悬了十三年的后位也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皇宫也终于迎来后宫之主。
庙见礼毕,皇帝逐渐开始接触朝堂政事,在太后有意放手之下,满朝文武奏请的折子经内阁之手开始送入养心殿内,皇帝变得忙碌起来。
但许是有了杜皇后的陪伴,皇帝竟开始琢磨一些以往从不曾考虑的问题。
这一日,纪温再次被召入宫。
距离上一回入宫,已过去一月有余。
皇帝自大婚以来,每日忙碌不停,如今又开始理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但纪温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在如此忙碌的时刻,皇帝仍不忘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听到皇帝意欲为他赐婚,纪温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皇帝兴致勃勃道:“前日里,朕的舅舅承恩侯携妻女进宫觐见,皇后见了朕的那位表妹,大赞其明眸善睐,蕙质兰心。
如今表妹即将及笄,正是许人家的时候,恰好你也尚未婚配,朕觉得,你们两人很是般配,待她及笄那日,朕便为你们赐婚如何?”
纪温无法拒绝,却也不愿直接应下,便委婉道:
“以微臣家中境况,怎敢高攀侯府之女?”
皇帝露出自信的笑容:“朕的舅舅并非那等目下无人之辈,更何况,有朕在,你的前程差不了。”
纪温低着头,快速想着应对之法,可又不由得开始多想。
皇帝此举,当真是一时兴起,还是在拉拢人心?
可无论如何,皇帝既已开了口,轻易不会再收回,纪温一筹莫展,只得暂且先答道:
“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不敢擅专,还请皇上容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