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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珍馐,她也能理解皇后,换谁到如今的处境,一样吃不下。
待溪云说完,望春脑中一根神经莫名搭上了,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忽而,她展颜含笑,快步走到程芳浓另一侧,扶住她手臂:“是啊,奴婢们还要仰仗娘娘庇护呢,有再多想不通的事,也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想是不是?”
“再说了,您瞧那桌上的膳食,依奴婢看,皇上待娘娘的心意并未改变,只不过一时情势所迫,委屈娘娘待在宫里,也是保护娘娘啊。否则,这膳食的份例怎么丝毫未减?奴婢在宫里见惯了拜高踩低的事,若非皇上嘱咐,咱们是看不到这些的。”
是吗?溪云愣了愣,面露狐疑。
她进宫时日不长,是不太懂。
可是,皇上是最不可能厚待小姐的啊,毕竟夜夜与小姐肌肤相亲的根本不是皇上!
望春是故意说这些话,宽慰小姐吧?
溪云知道,这话安慰不到小姐,可她仍心存感激。
这时候,望春没找机会调走,就算有心的了。
程芳浓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膳食,心念微动。
得到皇上的嘱咐,才不会拜高踩低?
蓦然,她想到皇帝身边最人精的一个,刘全寿。
紫宸宫里起居之事,只怕没有刘全寿不知的。
可就在她被皇帝赏给侍卫的三个月里,刘全寿对她一直毕恭毕敬,从未轻慢过。
所以,夜里温柔体贴,被她训斥了也不会真的恼,对她几乎千依百顺的男人,真的是皇帝吗?
望春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心力去想程家的事,她有许多牵挂着的人,她不能死,也不想等死。
紫宸宫书房,皇帝埋首理政,刘全寿端来几道热食:“皇上,先吃些东西吧。”
皇帝拧眉,扫一眼,犹豫一息,终是放下新送来的卷宗。
简单的几样饭菜摆在面前,皇帝拿起银箸,没急着吃,沉默一瞬,才哑然开口:“坤羽宫如何?她们可还安分?”
刘全寿愣了愣,嘴角抽动两下,险些没压住笑意。
什么坤羽宫,坤羽宫里住的最要紧的是谁,他还不知道么?
什么她们,那些宫婢,皇帝只怕连名字都没记全,她们之中,皇帝想问的是哪一个,他还能听不懂么?
但是,有时候他也不能自作聪明。
刘全寿强忍住心绪波动,恭敬应:“皇上放心,都安分守己,且有侍卫盯着呢,出不了乱子。”
这个刘全寿,怎么越老越愚钝。
皇帝抬眸,默然,不悦。
刘全寿心里咯噔一下,缩缩脖颈,再不敢瞎回话。
“娘娘午膳用得极少,晚膳时,溪云、望春两个丫头细细劝过,好歹用了些,只时常对着程浔送的小玩意儿发呆,心里恐怕有些过不去。”
皇帝默默听完,眉心轻拧,垂眸动箸:“与朕何干?朕没问的事,不必多嘴。”
是吗?可怎么没见您生气打断老奴啊?刘全寿只敢腹诽,面上堆笑,连连应是。
第29章
阴霾的天, 早早暗下来。
窗内贵妃榻上铺设柔软的绒毯,程芳浓环抱双膝,坐在榻上, 透过绮窗罅隙,望着外头的天光凝思。
宫苑上方的灰白的天, 被一重重暮色叠成苍青,及至彻底暗下来, 墨沉沉的。
皇帝始终没出现, 侍卫更没来。 W?a?n?g?阯?发?布?y?e?i????????é?n??????②???﹒??????
侍卫究竟是不是皇帝?
还是皇帝在骗她,因那可笑的自尊和迟来的占有欲,才刻意抹杀侍卫的存在?
程芳浓内心有所倾斜,可她还是想彻底弄清楚,才不至于继续被皇帝折辱、玩弄。
心里惦着太多事, 闭上眼, 能感到沉甸甸的困倦, 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殿内烧着地龙, 暖融融的, 独自入睡,并不会觉得冷。
可不知怎的,这偌大的寝宫, 无端让人觉得孤清。
程芳浓想找个人说说话,溪云最让她安心,可今晚值夜的是望春。
想到望春今日劝慰的话,程芳浓迟疑一瞬, 终是开口:“望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望春也没睡着,她闭着眼, 正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几年积攒的赏赐,能换多少银子,加上存下的月例银子,够不够她出宫后置屋买地?
听到皇后唤她,登时从思绪中惊醒,麻利地裹着棉被爬起来,走到屏风里,隔着软帐问:“娘娘有何吩咐?”
“外头冷,你进来说话。”程芳浓说着,往里挪了挪。
服侍皇后三个月,望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接纳,那种卸下防备的友善的接纳。
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受宠若惊,可还是摇摇头:“这不合规矩,万一皇上夜里来了,奴婢更是死罪。”
程芳浓望着昏暗的,辨不清花纹的帐顶,不由失笑。
这会子,整个皇宫,恐怕只有望春觉得她没失宠,仍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后吧。
若非望春是姑母派来盯着她的,其实她还挺喜欢这姑娘的性子。
望春身上有种其他宫人缺少的生命力,被人忽视的时候,望春似乎也能自得其乐,还总能说出让人听着舒心的话。
初时觉着刻意,目的性太强,让人不舒服。可眼下,程芳浓很想听些好听的话,消减她心底的恐慌忧虑,让她能心平气和地去思考接下来该走的路。
“皇上忙着惩治程家及其党羽,不会来的。”程芳浓自嘲地低笑一声,“你们该都看得出来,我这个皇后做不了几日了。若是运气好,皇上不杀我,恐怕也要充入掖庭为奴为婢,届时我的处境还不及你。不必拘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若有顾虑,便替我去叫溪云来。”
眼下溪云都睡熟了,天寒地冻的,把人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叫起来穿好,穿过北风萧萧的廊道过来,未免太残忍。
将心比心,望春做不到。
略思量,她笑应:“还是不折腾溪云了,奴婢陪娘娘说话吧。”
皇后的千工拔步床很大,两人的被子都挨不着,不算太失礼,望春稍稍安心了些。
躺在凤床上,望春只觉做梦一般。
不,她做梦也不敢想能躺这么贵重的床。
“娘娘既睡不着,奴婢便斗胆与娘娘说说话,娘娘若想听便听几句,若嫌奴婢聒噪,只管叫奴婢住嘴。”望春说话总是利索,透着惯常的笑意,很讨喜,“奴婢不知程大人他们犯了何事,可奴婢觉着,皇上不是冷酷无情的暴君,等过些时日查清楚了,若是误会,程家和娘娘自然都无虞。”
这话自然是劝慰人的,她自己都不太信。
毕竟,程家若没有图谋什么,太后怎会派她一直盯着皇后是否得宠,月事准不准,有没有身孕?
程家想要一个小皇子,还能为什么?
但相处下来,她总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