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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许久的感受一股脑宣泄。
谢随野恢复知觉,发现她竟然抱着自己哭,这中间丢失一段过程,方才定是谢知易短暂出来过。
“……他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管我?还打我的朋友!”宝诺越说越气:“当初来到平安州,学堂里的同学都排斥外地人,嘲笑我讲话调子土,只有裴度愿意和我做朋友,愿意带我玩儿,谢随野算哪根葱,凭什么打他?!”
絮絮叨叨半晌,总算一吐为快。
等到精疲力尽口干舌燥,宝诺才发觉不太对劲。
她仰头望去,哥哥脸上哪还有疼惜怜爱,那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样,分明就是……
“骂够了没?”谢随野重新拿起藤条,一字一句:“告我状啊?原来你背地里憋着这么多好话呢。”
宝诺呼吸停滞。
这天她被按在长凳上,臀部挨了好多下藤条,幸好伍仁叔过来维护,她才捡回一条小命。
次日一瘸一拐去学堂,碰见裴度,发现他也变得一瘸一拐。
“宝诺,你大哥下脚也太重了,昨晚我在家照镜子,都紫了!”
“我更紫。”她只能叹气。
春宫图和禁书被没收,一并送回裴宅,谢随野让伙计带话,阴阳怪气讽刺裴度父母一顿,此事才算揭过。
——
说回元宵前夕,裴度约宝诺一起去戏楼看戏,出门时天已经黑了,到处亮着灯火,街上更是人烟稠密。
“还好你大哥不在家,否则今晚你可出不来。”裴度买了两串糖葫芦分给她吃。
宝诺说:“上次你回去挨骂了吧?好些日子不见,近来可好?”
“别提了。”裴度轻叹:“我的婚事差不多已经定下,只等甄府孝期结束便要正式提上日程了。”
宝诺有些惊讶:“果真?”
裴度黯然垂眸,点点头:“爹娘最近可高兴得很,聘礼单子早早开好,还要大动干戈修缮园子,唉。”
“何故叹气?订婚是好事呀。”
“你真这么想?”
这倒把宝诺问住,娶妻生子乃人生大喜,几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若仔细想想,也许未必适用于所有人。
“好吧,我也不太希望你定亲。”
裴度:“怎么说?”
“老觉得我们还没长大,还没玩够呢。”宝诺吓唬他:“到时甄姝华必定严厉管教你,再想跑出来看戏都难。”
裴度瞥她:“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及笄了,搞不好你大哥也在替你物色佳婿,用不了多久便有人上门提亲。”
“呸呸呸!乌鸦嘴,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宝诺皱眉,心中冒出一丝恐慌和焦虑,无可避免的婚姻仿佛会剥夺她的天真自由,会将她变成另外一个人,宝诺害怕那种未知且陌生的转变,于是愈发坚定要去惊鸿司,只要通过选拔,今后便有了吃饭的本领,不靠家里,他们自然不能干涉自己的婚姻大事。
宝诺迫切地想要主导人生的权力。
否则便如裴度这般,只能听从父母之命,乖乖投降罢了。
忽然间气氛有些凝重,两人都感到被迫长大的压力,忧心忡忡。
“不是出来看戏么,说这些做甚?快走,一会儿没好位子了。”
裴度拉她跑起来。
到戏楼一看,果真门庭若市,票友们不排队,秩序混乱,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也得挤进去。”裴度严阵以待:“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宝诺便死死勾住他的胳膊,两人的肘窝牢牢嵌住,深吸两口气,拼命往人堆里扎。
“哎哟,我的脚!谁踩我?!”
宝诺压根看不见路,她的糖葫芦还没吃完,怕被弄脏,于是高高举过头顶,裴度在前边开道,挨了好多骂。
等他们终于挤到门前,宝诺突然发现手里的糖葫芦不翼而飞,回头张望,看见它插在别人的发髻里,那位大叔还浑然不觉。
“……”
裴度将筹签交给把门人,赶忙拉她进大堂找地方落座。
两人没有发现戏园子隔壁的酒楼上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少主。”詹亭方三十来岁,坐在谢知易身旁,讲话却十分恭敬:“属下已查实,谭镇铭受岐王门人指使,利用说书先生的身份于市井中散播宫廷秘闻,将今朝天子夺权篡位之事改头换面,编入传奇话本中。”
谢知易收回目光,缓慢把手伸向炭炉上方,修长清瘦的五指张开,仿佛要将火攥于掌心。
“岐王自就藩以来小动作不断,惊鸿司今年到平安州招募游影,他竟还不知收敛。”
詹亭方思忖:“惊鸿司乃天子利刃,为何今年千里迢迢跑来平安州……难道是皇帝有意敲打岐王?”
谢知易看着烧得红烫的炭:“好好一个太平地,来了个不安分的王爷,真是晦气。”
詹亭方说:“永乐宗即将召开宗门大会,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宴州。”
谢知易对他的提醒并不放在心上,只说:“逢着年下,又是宝诺生辰,不回来不行。”
“那,谭镇铭怎么处理?”
“你不用管,省得被岐王的人盯上。”
“是。”
谢知易拢了拢白狐皮披风,站起身:“隔壁戏楼唱什么好戏呢,随我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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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堂茶座座无虚席,宝诺和裴度找了一圈儿才发现一桌空位,赶紧上前霸占。
“今晚演《疑魂记》第四折,最好看的一出。”裴度给她讲前边的情节:“这个胡玉娘与黄春生成婚三年,育有一子,黄春生被知州老爷的千金看上,打算抛妻弃子做上门女婿,却又不愿担上薄幸的骂名,于是想了个恶毒的计策,在胡玉娘饮食中下药,致使她神智恍惚,精神虚弱,一段时日后,左邻右里都知道她疑神疑鬼,不大正常。这时黄春生假意出远门,实则躲在家附近,夜深趁胡玉娘吃药熟睡,他偷摸进去,亲手勒死自己儿子,再将麻绳缠在妻子手上。胡玉娘醒来以为是自己发病所为,伤心欲绝,投井而亡。”
宝诺托腮:“然后呢?”
“到了阴曹地府,胡玉娘见到孩子才知真凶是黄春生,她放弃投胎,躲避阴差的抓捕,回到阳间,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今晚便要演到结局了。”
宝诺看多了话本,这个故事对她来说算不上新鲜,且待一会儿欣赏戏子的身段唱腔如何。
艳段开场,五名副净副末登台表演滑稽段子,先热场子。
好戏既已开演,大堂茶座也已客满,戏楼外的人群只得散去,明日再来。
门口挂上满座的牌子,验票的壮汉正准备进去,这时却见一位极清俊的男子径直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美髯公。
“里头已经满座了,二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