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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勾引她的好奇,宝诺愈渐压制不了心底的焦躁与愤怒。

作为最亲密的人,他?未免隐藏太?多?。

当?晚宝诺没有回客栈,之后的两三天?都没有回去?。

她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谁知孤独像在心口掏了个黑黢黢的洞,空着,寂寞在里面疯长。可她不明白为何会寂寞。

第七天?,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毫无消减的迹象,宝诺再也无法?忍耐,趁着休沐,她骑马回多?宝客栈。

午后清闲,阿贵趴在桌上打瞌睡,谢司芙坐在柜台后专心核对账本,大堂只剩一桌吃酒的客人,铜炉里的炭火啪嗒作响。

宝诺往后院去?,伍仁叔正歪在檐下吃酒,已经吃得半醉。

“四儿,你回来啦。”

“叔,我哥呢?”

“他?不在家,早上出门?了。”

这么不巧?宝诺按耐胸膛焦灼烦闷之感,坐到伍仁叔身旁,给?自个儿也来了一杯。

“怎么不高兴?有人欺负你?”

宝诺摇头:“我如?今是游影,谁能欺负得了我?哦,除了谢随野。”

伍仁叔闻言失笑,砸吧一口黄酒:“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丫头,表面不吭声,其实心思可重?了。大掌柜走三年,心里气他?呢,是吧?”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三年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勾当?,通通隐瞒,难道还让我体谅么?”

伍仁叔清了清嗓子:“好在人已经回来,别跟他?计较了。”

宝诺很淡地笑了笑,戳穿他?的敷衍:“你也不和我说实话,二姐三哥更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知道你们有秘密,有苦衷,算了,不提也罢。”

伍仁叔挠挠头,正要?开口,谁知被她掐断话头:“别说是为了我好,我是这个家的一员,该有知情?和选择的权力。”

“嗝。”伍仁叔打个酒嗝,往后歪靠在软塌上:“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揭旧伤呢?大家都想做普通人,忘记从前的恩怨,这些年不挺好的吗?你就?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宝诺猝不及防开口:“他?爹在哪儿,还活着吗?”

伍仁叔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宝诺却?很淡定:“你们从来不提这个人。”

“提他?作甚?”伍仁叔慌忙望向大堂方向:“这话可不兴在你哥哥姐姐面前说啊,不止大哥,二姐三哥都不能提,听见没有?”

宝诺瞧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自己切中了关键,继续随意地闲话家常,旁敲侧击。

“谢随野小时候调皮么?昭颜姨母很疼爱他?吧?”

伍仁叔叹了口气:“是啊,他?母亲是很善良的女人,随和,仗义,不止是我,你二姐三哥的父母都受过她的恩惠。”

宝诺见他?露出伤感之色,顺着话题聊下去?:“我记得你说谢随野自幼苦练兵器,昭颜姨母舍得让他?吃苦吗?”

“自然舍不得,可她又是极贤良的妻子,对夫君言听计从。唉,这便是她唯一的短处了。”

“哥哥的父亲很严厉么?”

“何止严厉,呵呵。”伍仁叔酒劲上来,粗声粗气冷哼:“厉濯楠就?不是个人,极擅伪装,把昭颜也给?骗了。”

“怎么说?”宝诺屏住呼吸。

“平日在大家面前他?装得像个慈父,随野五岁起便时不时跟他?去?云崖闭关,短则十天?,长则月余,这种时候厉濯楠撕下假面,用极端的法?子逼迫随野习武,不许他?落后于宗门?内其他?的孩子。有一回冬天?,昭颜身怀有孕,让我去?云崖给?他?们父子送衣裳,谁知却?看见随野光着半身站在雪地里扎马步,冻得嘴唇发紫,身上还有鞭痕!”

宝诺不由?攥紧双手,眉头紧蹙:“好歹毒的爹。”

伍仁叔也气得面色绯红,醉意上了头:“我当?即上去?质问?厉濯楠,他?倒是巧舌如?簧,一堆苦口婆心望子成龙的大道理等?着我,说得那叫一个恳切,我被他?骗得团团转。”

“你告诉姨母了吗?”

伍仁叔无比懊悔:“她当?时怀着孩子,我哪敢说这个刺激她……后来她给?随野洗澡,发现身上的伤,找厉濯楠对峙,夫妻二人发生争执,昭颜激动之下小产了……”

宝诺捂住额头,胸膛闷得发慌:“后来呢?”

“厉濯楠那张嘴,又把她哄好了呀。”伍仁叔猛地灌酒:“他?保证不再对随野施暴,又做回慈祥的爹。”

“果真?”

“是啊,毕竟昭颜会检查孩子身上有没有伤。等?到此?事过去?,厉濯楠又带着随野下山历练,倒是没打他?,而是教他?杀人。”

宝诺五官皱起,简直匪夷所思:“他?才五六岁。”

“好孩子,你大哥如?今没有变成魔头,已经算他?的造化。我记得他?八岁那年,我去?市集买了一只小土狗,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他?,他?欢喜得不得了。”

“小狗?”宝诺愣怔:“他?不是讨厌小猫小狗吗?”

伍仁叔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出,摆手道:“他?喜欢的呀,爱不释手,睡觉都把小狗放在被窝里,整日形影不离。”

宝诺张嘴屏住呼吸,额头渗出细汗。

“可是厉濯楠很讨厌,认为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还敢为了一只宠物跟他?顶嘴。”

宝诺额角突突直跳。

“然后他?、他?把随野的小狗杀掉,做成肉汤哄他?吃下,吃完再得意洋洋告知他?实情?,问?他?味道如?何。”

宝诺脑中的神经烧烫崩裂:“什么……”

伍仁叔摇头叹道:“从这件事情?之后,知易出现了。”

“……”

疯了,当?真疯了,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宝诺额头那根筋痛得厉害,手发抖,想砍人:“你和昭颜姨母为什么没有保护他??你们在做什么?”

“我,我们都不知道,厉濯楠只有在单独和他?相处时才会露出真面目。”伍仁叔满脸愧疚。

“哥哥自己也不说吗?”

“他?小的时候哪敢啊,唯恐厉濯楠把他?娘给?杀了,所以什么都不说,直到知易出现,像是变了个人,随野会跟厉濯楠顶撞,知易不会,他?懂事极了,从不让长辈操心。”

宝诺整个头晕目眩,透不过气,脑瓜子嗡嗡直鸣。她从未想过,哥哥的病是这么来的,竟然是这么来的。

……

掌灯时分?,谢随野从外面回到客栈,径直上楼回屋,周身带着酒气,意兴阑珊。

宝诺好些天?没露面,大概被他?的狠辣手段吓着了吧,她很聪明,能猜到甄北扬的断腿和他?有关,可是又很笨,刨根问?底,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住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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